柳清淺說完,看向了霍權辭,“我這些年一直孤立無援,有時候甚至想着,要不要去找若塵,若塵似乎也蠻喜歡小嫿的,可他心思重,裝的東西多,也許小嫿會在他的心裏有一席之地,可是那天看到你,看到你衆目睽睽之下暈倒,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你。”
柳清淺是一個女人,一個空有美貌的女人。
當初在京都遇上餘業,被那個男人半強迫半哄騙的有了一晚上,在意識到自己懷孕之後,她開始慌了。
她知道想要給這個孩子一個好的身份,一份衣食無憂的生活,只有緊緊的依靠時強。
可是時強看重的是她帶來的利益,他帶着她去聚會,可以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男人的手在她身上喫遍豆腐。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常常問自己,這樣的選擇到底對嗎?
若是孩子出生了,她能得到好的教育,能在這樣的家庭好好成長麼?
然而後來她還來不及做出選擇,就被掃地出門了。
她沒有悲傷,反而只覺得慶幸。
回到鄉下後,她安安心心的養孩子,可是一切都在時嫿那一場水痘的事情上毀了。
她騙老人家,說那是水痘,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她開始慌了,她知道她早晚都得回罪惡之都,若是孩子太依賴她,以後等她離開了,孩子要怎麼辦呢?
她做了一個狠心的決定,她開始疏遠她。
做出這些決定的時候,她的心在滴血。
“霍冥,其實我不知道自己來找你對不對,我這是在賭,我已經堅持太久,快堅持不下去了,若是你真的愛小嫿,希望你多關注關注這個遺傳病,餘業的今天,可能就是小嫿的明天。”
從柳清淺開口開始,霍權辭的心就一直在發抖,滾燙。
看着面前的這個美婦人,他張張嘴,只能吐出一句,“我愛她如命,會好好對她的。”
柳清淺的臉上都是慶幸,將手裏的茶杯放下,“那就好,那就好,我不能出來太長時間,要說的就是這些。”
她將頭巾重新戴上,離開了紫園。
霍權辭看着她的背影,美人遲暮,有些蕭條。
柳清淺這個女人,柔弱的和菟絲花一樣,最初她的一切期盼,都是依附於男人。
可是爲了女兒,這朵菟絲花開始慢慢成長,她隱忍這麼多年,無非是爲了找到救治時嫿的辦法。
她說今晚過來只是在賭,她是豁出自己的命在賭。
若是霍權辭並不在乎時嫿,並且將她的事情告訴了餘業,等着柳清淺的,就是萬劫不復。
她這一趟過來,沒有想過能活着回去。
霍權辭沒有立即轉身回紫園,而是站在這裏,發了好一會兒呆。
紫園的風景很好,近看是樹,是燈,遠看依舊是山水。
時嫿,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他會想出辦法的,總能救她。
“爹地。”
躲在一旁的on怯怯的喊了一聲,從身後跑來,抱住了他的腰。
“外婆?你說那個漂亮的女人麼?可我覺得她一點兒都不老呀。”
霍權辭輕笑,揉着她的腦袋,“大概是歲月從不敗美人吧,走,進去,別在這裏待着。”
on伸手,將他的大手握住,擡頭朝他笑笑,“爹地,媽咪真的會回來麼?”
“會的。”
霍權辭捏緊她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外界的一切消息都不要相信,你只要相信我,我會找回你媽咪。”
on鄭重的點頭,嘴角彎了彎,“好。”
兩人剛走幾步,就有人走了過來,說是唐蓉已經醒了。
霍權辭的腳步一僵,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畢竟這一切都是因他和時嫿而起。
京都霍家和這裏的一切紛爭,本沒有任何關係。
他連忙拍拍on的腦袋,“你先去玩。”
on也懂事,飛快的跑進了紫園裏。
而霍權辭則朝着另一個地方走去,剛打開房間門,裏面就是撲鼻的藥味兒。
唐蓉坐在牀頭,短短時間,她瘦了很多,連眼窩都深深的陷了進去。
“媽。”
喊出這個字後,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也許老爺子當初不該把他抱回霍家,不然霍家也不會牽扯進來。
唐蓉看向他,嘆了口氣,“權辭,媽媽知道你在想什麼,琴琴的遭遇讓我心痛,可我也怪不到你的頭上,我們要怪的,是那些傷害了她的人,你殺了那些人,已經爲她報仇了,你不要覺得愧疚,我不會怪你,我看着你長大,你這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
霍權辭的眼眶一紅,霍家的爭鬥雖然也厲害,可讓他感覺到了溫情。
他是罪惡之都出去的人,性子嗜血,可是隻要在京都,只要變成霍權辭,他就一直在強忍着骨子裏的暴虐因子。
老爺子說他命裏帶煞,註定漂泊,卻也願意收留他,給他避雨的港灣。
“媽,我明天讓人送你回京都。”
唐蓉搖搖頭,臉色更白了一些,“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你爸爸,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霍權辭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愧疚,“我會找回琴琴。”
唐蓉的嘴角扯了扯,眼眶瞬間就酸了,“那孩子從小心高氣傲,遭遇那樣的事情,肯定覺得無臉見人,就是找回來也沒用,她選擇離開,恐怕已經找到去處了吧。”
“這裏是罪惡之都,她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
唐蓉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也許是命,權辭,若是她不願意回來,就不要強求,那孩子要面子,估計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見任何人了。”
霍權辭的心裏不好受,可是看到她閉上眼睛,知道她要休息了,也就不再打擾。
他剛要走出房間,唐蓉的聲音便又傳來了,“on是你和時嫿的孩子麼?”
霍權辭的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心裏暖融融的,“嗯。”
“很像時嫿,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