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那個……不管怎麼樣，今天都是你們訂婚的日子。希望少夫人能……打起精神，那個……”
他有點猶豫。這份協議書是他起草擬定的，內容當然也是一清二楚。
一個女孩，在訂婚的當天就被告知。自己和未婚夫只是演戲給長輩看。
也就是說，將來不可能會有什麼真感情。
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打擊一定不小。
他是有點擔心。少夫人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顧安然衝他眨眨眼，有點不解：“我精神很好啊，怎麼了？”
“少夫人……”黎燁研究着她的表情。眼神亮晶晶的，脣角微彎。好像……真不是強顏歡笑？
“你……”
“黎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有話趕緊說！”
現在七點，還有一個小時，訂婚宴就要開始。
她只是訂婚。不是結婚，儀式感不會太隆重。
等會走個過場。在老爺子和主持人的宣佈下，和慕大少交換一下訂婚戒指就好。
現在還有一個小時。她還沒喫夠下頭的美食呢！
黎燁支支吾吾的，事實上，也就只是想安慰幾句而已。
但，怎麼少夫人看起來一臉明朗，完全不需要他安慰的樣子？
“算了，有事給我信息，我先下去了。”顧安然決定不等他，轉身就走。
看了眼手機顯示的時間，七點零五分，今天很快就會過來。
只要熬過了今晚，小米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而現在，距離十二點不過只剩四個多小時，只要小米不離開學校，一切都會好的。
半個小時之前，小米還給她發了短信，說在宿舍喫泡麪呢。
回頭，一定要好好請她喫一頓，作爲補償。
顧安然一路雀躍走進電梯，黎燁卻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走到休息室門口一看，大少爺坐在椅子上，正在抽菸。
協議分明已經簽上了少夫人的名字，但爲何，少夫人看起來一臉興奮，反倒是目的達成該高興的大少爺，似乎有點……惆悵？
“大少爺。”黎燁走了進去，將協議書收拾好。
果然已經簽好名了，簽下這份協議，就代表大少爺不需要被少夫人糾纏，這難道不是好事？
“少夫人她……”黎燁頓了頓，才繼續說：“好像並不難過，大少爺，我想，少夫人以後應該不會糾纏大少爺你。”
“意思是，我的魅力已經倒退到這地步，她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慕戰北眸色一沉，黎燁頓時感覺背脊骨一陣涼意。
這這這……幾個意思？大少爺看起來怎麼一副……被拋棄的怨婦模樣？
黎燁甩了甩頭，懷疑自己看錯了。
再看，大少爺已經將筆記本打開，繼續忙碌，剛纔那一閃而逝的不悅，好像並不存在那般。
應該，大概，貌似，可能……真的看錯了吧？
大少爺一向最討厭女人的糾纏，現在少夫人擺明了不會糾纏他，該高興纔是的。
一定只是他看錯了！
黎燁鬆了一口氣，換了一張笑臉：“大少爺……”
“很好笑？”男人眯起眼眸。
“呃！”黎燁頭皮頓時一陣發麻：“不、不好笑……”
“這份協議書，抄一百遍，明早完成。”慕戰北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手抄。”
慕戰北冷冷盯着他，這目光，簡直要將他撕了！
黎燁被他冷森森的目光盯着連連後退，“我抄，我抄，明早一定完成！”
大少爺讓他抄他就抄唄，還敢問爲什麼，這不是找死嗎？
一定是因爲他字太醜，讓大少爺不高興了。
可是，協議書是打印的呀……一百遍，嗚嗚嗚，他招誰惹誰了？
慕戰北有點煩躁，走到窗邊，看着外頭的夜色，啪的一聲，又點燃了一根香菸。
那丫頭簽了協議書，竟然這麼開心？
不允許她糾纏自己，爲什麼連一點點難過的表情都沒有？
是在強顏歡笑？
可該死的是，他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笑得虛假！
她分明真的很開心！
是因爲紅顏十個點的股份，還是因爲他說，訂婚之後各過各的，互不影響？
最讓他煩躁的，還是他自己！
得到了想要的結局，卻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被拋棄……簡直莫名其妙！
……
顧安然剛端了一小碟蛋糕，還沒找到位置坐下，忽然，酒店大堂門口那邊，傳來了一絲絲小騷動。
男人們的目光齊刷刷投了過去，看到從門口進來的女孩，至少有一半的男人兩眼頓時發光。
顧薇姿來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姐姐有多好看，要不然，也不會拿下北陵第一名媛的名號。
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顧安然端着小蛋糕，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自顧吃了起來。
“和你姐姐一比，你簡直就是地上的一灘泥。”忽然，一把不屑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顧安然擡頭，對上慕哲楠帶着嫌棄的目光。
她沒有生氣，反倒展顏一笑：“二少爺，你肚子的傷好了嗎？”
肚子的傷！
“你！”慕哲楠臉色一沉，差點忍不住發飆！
這是他人生的恥辱！慕戰北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給他來了一拳！
他呼吸有點沉重，拳頭被捏得緊緊的，真恨不得一拳將眼前這個醜陋的女人打碎了牙！
可他明知道這女孩醜得不成人樣，卻在看到她身影的時候，忍不住要過來。
也不知道自己腦袋瓜哪根筋犯了抽，總是被她的身影給迷惑。
但，每次看清楚她一張臉，立馬就清醒了。
“醜女多作怪，別以爲你嫁入慕家會有好日子過，我不會讓你過的舒坦的！”他冷哼。
顧安然卻眨巴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盯着他：“好奇怪哦！”
“奇怪什麼？”這該死的野丫頭，一雙眼睛怎麼會這麼好看！
不！這張臉簡直醜得讓人喫不下飯！
慕哲楠趕緊讓自己清醒。
顧安然笑着說：“和我訂婚的是慕大少，不是慕二少你，所以，我過的舒不舒坦，跟你慕二少有什麼關係？”
她眼底都是天真的笑意，明明看起來有點蠢，但，眼下那一抹光澤，爲何如此睿智？
不等慕哲楠回神，顧安然又笑道：“你竟然大言不慚說要讓我過得不舒坦，這不是很奇怪嗎？難道，你還想代替你大哥跟我訂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