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兒還要衝過去。擡起手就要再補一個巴掌。
但，黎燁先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將顧安然擋在身後：“六小姐……”
“你滾開！”慕雪兒什麼都聽不進去，揚手一個巴掌。這次，竟然狠狠落在黎燁的臉上。
啪的一聲，巴掌聲清脆。黎燁的臉和顧安然一樣。立即浮起鮮紅的指印。
黎燁沒有還手。卻也沒有讓開。依舊擋在顧安然的跟前。
“我讓你滾開！聽見沒有！你給我滾開！”
慕雪兒發了瘋似的，一個接着一個巴掌抽了過去。
噼噼啪啪，全都落在黎燁的臉上。
黎燁卻只是安靜承受，一句話都不說，卻始終是不讓開。
醫療室那一屋子的人。都被管家趕了出來。
老爺子要一個人陪着老夫人。所以，慕家其他人就算再傷心，也只能先離開。
這會從醫療室出來。所有人的目光卻全都落在了顧安然的身上。
“是她把奶奶推到湖裏的，是這個賤人！”慕曉冉也衝了過去。
推了黎燁一把，沒將人推開，便又一腳踹了過去。
黎燁就像是木頭人一樣，守在顧安然的跟前。
等不到大少爺。他說什麼都不會讓開。
也不知道是誰，掄起一旁的椅子，用力往黎燁身上砸了過去。
啪的一聲，椅子碎了，黎燁還是像一樁木頭那般，依舊默不作聲守在顧安然的跟前。
額角被椅子腳砸破了，鮮血不斷在往下滑，可他始終屹立不倒。
老夫人走了，大家都很傷心，他們的瘋狂，黎燁能理解。
就是因爲理解，這時候纔不能離開，他要是離開了，少夫人怎麼辦？
他身體強壯，挨幾下沒什麼，可少夫人身子骨弱，只怕連一下都挨不住！
“黎燁，你滾開！讓這賤人出來，給大家說清楚！”
“黎燁，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了！”
“黎燁！滾開！”
終於，在吵雜中，兩道修長的身影從醫療室出來。
那已經是老爺子能忍受的，最後兩個留在老夫人遺體邊的人，慕戰北和慕風瑾。
他向顧安然走去，邁出來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生死的邊緣。
沉重，喫力，冰冷，讓人畏懼。
他盯着站在黎燁身後，已經六神無主的女孩，冷冽的眼眸裏，沒有半點溫度。
終於，他走到顧安然的跟前，深邃絕寒的眼眸，緊鎖她的五官。
黎燁擡起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終於讓開了。
“阿北，你奶奶出事的時候，只有這女人和她在一起！她就是兇手！”
慕世儒知道，要處理顧安然，還是得要慕戰北親自動手纔行。
要是慕戰北不願意，誰也沒辦法靠近她！
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慕戰北身上。
顧安然現在是生是死，就只憑他慕大少一句話！
顧安然擡起頭，迎上慕戰北沒有一點點暖意的目光。
她抖了下脣，聲音沙啞：“不是……不是我，輪椅自己往湖裏滾下去，我是想要將她拉回來，我是要拉回來的。”
一滴眼淚，終於從她眼角滑了下來。
她真的是要將奶奶拉回來的，可是，她拉不住，她拉不住啊！
從剛纔到現在，大家說奶奶死了，可她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
她反應不過來。
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一個多小時之間，還在和自己說話，還在對她笑的奶奶，竟然，死了。
真的死了嗎？
可她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老夫人一面。
她真的……已經不在了嗎？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說不在，就不在了呢？
爲什麼會這樣？
忽然，咔的一聲，醫療室的門被打開，老爺子頹廢的身影走了出來。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老爺子已經冷靜下來，沉鬱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爺爺，是這個賤人害死奶奶的！”慕雪兒衝了過去，揪住老爺子的袖子。
“我都跟保鏢們打聽過了，出事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現場，翠兒也能作證！”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顧安然身上，繼而，看着翠兒。
翠兒嘴一扁，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驚慌，眼淚就滾了下來。
“老爺，當時……當時是老夫人讓我回去拿糕點，我纔剛走開，老夫人就出了事。”
雖然跟在老夫人身邊的日子不長，但，老夫人是個非常善良的好人，翠兒多多少少，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她嗚嗚咽咽的，繼續說道：“當時，確實只有少夫人在……”
“她不是什麼少夫人！大哥已經登報，跟她解除婚約了！”慕雪兒厲聲道。
慕曉冉也哭着說：“就是，你爲什麼讓一個外人單獨陪着奶奶？奶奶出事，你也有責任！”
翠兒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陣抽泣：“對不起，對不起老爺，是我錯了，對不起……”
她就不應該離開老夫人，不管怎麼樣，她也該守在老夫人的身邊！
是她的錯，真是她的錯！“嗚……”
老爺子盯着跪在地上的翠兒，沉聲問道：“當時，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翠兒努力回憶那時候的情形，忍不住看了顧安然一眼。
“我看到，老夫人的輪椅在滑向湖邊，少……然然小姐追着輪椅，好像……好像想將輪椅拉回來。”
“好像？”慕雪兒的聲音，一下子又尖銳了起來。
“你怎麼能用這兩個字？你眼睛怎麼長的？沒看清楚嗎？”
“我……對不起，嗚……對不起，因爲距離太遠，我看不清……”
“那你是不是也看不清楚，顧安然究竟是要將奶奶拉回來，還是要將奶奶推下去？”
慕曉冉一席話，讓翠兒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顧安然，臉色有點震撼。
“那時候……然然小姐彎着身，雙手都在輪椅上……”
可她真的沒有看清楚，顧安然到底是要去拉輪椅，還是要將輪椅推下去！
因爲老夫人對顧安然一向和善，翠兒便認定，顧安然是好人。
可是，萬一，老夫人真的是她推下去的呢？
大家看到翠兒這表情，就算她什麼都不說，都已經猜到了。
顧安然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翠兒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
施然皺着眉，小聲說：“可是……如果沒有外力去推，好端端的，輪椅怎麼會自己滾向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