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種遙遠的感覺，但。顧安然聽得出，確確實實。是他的聲音。
甚至，比晚上的他。更像他。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拿緊電話，認真道：“是。給我五分鐘的時間。”
“我在聽着。”神奇地。這一刻的慕大少。聲音雖然聽着遙遠。但，竟然好像很有耐性。
顧安然深吸一口氣，才說：“你被顧薇姿騙了。她不是老夫人的外孫女，我纔是！”
電話那頭。慕戰北有兩秒鐘的沉默。
顧安然生怕時間過得太快，立即解釋：“老夫人在醫院留下的血液樣品。那天我請慕二少幫我取出來。帶去醫院，和我的dna做過鑑定。”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將鑑定報告給你，你只要對比一下老夫人在醫院存留的dna信息。就知道和我鑑定的dna，確實是她的。”
“我們的鑑定結果有血緣關係。現在鑑定報告還在我的手裏。”
“有誰看過這份報告？”慕戰北問道。
顧安然立即說：“我和楊一。”
那頭又沒了聲音，甚至，一點點動靜都沒有。
顧安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換了以前，她一定有絕對的把握，慕大少會相信她的話。
但，經過了今晚之後，她的信心似乎被打擊得所剩不多。
他又安靜了，慕大少安靜的時候，顧安然就特別緊張。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再拿老夫人遺留的樣本和我做dna鑑定，我隨時都有空。”
“至於顧薇姿，她確確實實是假的！我希望你不要被她騙了。”
慕戰北還是不說話，電話裏頭安安靜靜的，死寂一般的氣息，讓顧安然十分難受。
每一秒鐘，都像是在等待酷刑的到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戰北纔再次開口：“將報告給黎燁，我會拿去對比。”
顧安然鬆了一口氣，只要他願意去對比，要查出真相就不難。
“好，黎燁什麼時候來拿？我現在在江氏的員工宿舍樓公寓裏。”
“明天。”
“好。”
對話到這裏，忽然間就停頓了下來，好像已經沒有別的事了，可顧安然拿着手機，卻有點放不下。
他就在手機的另一端，雖然隔着遙遠的距離，但，手機放在耳邊，就像是人也在她身邊那般。
今晚的冷漠，刺透了她的心，可這一刻，他的呼吸彷彿還在身邊。
那麼遠，卻又這麼近。
放下手機，也許就是各自天涯。
所以，這個手機，放不下，這個通話，切不斷。
可最後，慕戰北還是淡漠道：“我還有事，等黎燁對比過，再聯繫。”
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通話結束了。
顧安然坐在牀上，看着手機屏幕漸漸暗下來，最後，徹底黑屏。
早就該冷靜了，只是，心緒還是翻騰不斷。
大概，是那碗薑湯的原因，一定是因爲喝了生薑紅糖水，纔會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都說了晚上不該碰生薑的，喝了，就等着失眠。
所以那天晚上，她失眠了，第二天頂着一雙熊貓眼。
看到江南第一句就是：“都怪你的生薑紅糖水。”
江南有點內疚，將端在手裏的碗送到她的跟前：“今天我只熬了紅糖水，沒有生薑。”
顧安然心頭酸酸的，江二少平時這麼精明，爲什麼這兩天，感覺有點傻乎乎的樣子？
“沒有慕大少，你還會是我的朋友嗎？”喝紅糖水的時候，她問。
江二少閒閒丟出一句：“誰知道？”
顧安然皺了皺鼻子，哼唧了下，纔將紅糖水一口氣喝光。
放下碗的時候，她又衝他翻了翻白眼。
“早上喝生薑紅糖水，最適合不過，爲什麼沒有生薑？”
江南想了想，差點反手給自己一個巴掌。
人家說了晚上不宜喫生薑，但，早上喫生薑的話，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他倒好，晚上熬的放姜，早上卻不放，徹底給弄反了。
“抱歉，下次，我會記得順序。”
“嗯。”難得，今天顧安然沒有嘲笑他，而是溫順地點了點頭。
“肚子怎麼樣？要是還疼，今天就不要上學了，我給你補習。”
江南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也沒好意思問她那個是不是真的來了。
“你江二少就這麼閒嗎？公司快要倒閉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個象牙給我看看？”
顧安然呵呵笑，搖了搖頭：“好吧，不疼了，可能昨晚喫壞了什麼，大姨媽沒來哦，白瞎了你江二少的紅糖水。”
“……”敢情，這是白折騰了他一個晚上，完全就是沒有對症下藥？
他有點不滿：“既然沒有，你早上還喝紅糖水？”
“江二少親自熬的，當然要喝，說出去多有面子呀！”
她抱着書包，上車，看着站在下頭的他：“快點快點，要遲到了。”
“知道了。”雖然從昨晚到現在，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不過，傻子就傻子吧，看到她健健康康的，不疼不難過，傻了……也值得。
車子剛從江氏園區出去，顧安然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黎燁。
她讓江南在路上停下，黎燁就在園區外頭，正在等她。
那份鑑定報告，顧安然早就放在了書包裏，隨時準備好給他。
黎燁接過來，認真看了一遍，才慎重地說：“然然小姐，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是真，恐怕有人會對你不利，是誤會，傳出去也會對你不好，所以，請你保密，好嗎？”
“我明白。”黎燁對她其實真的很客氣，也很友善。
他不說假，只說誤會，也就是說，就算是假的，也不是她有意欺騙。
他真的是個好人。
“然然小姐，我先回去了，這兩天我會調取醫院的資料，讓人對比，有結果立即通知你。”
“好，麻煩你了。”
她不是非要證明自己是誰，她是誰，她自己說了算。
但，她必須要拆穿顧薇姿的騙局，哪怕拆穿之後，自己和慕大少依舊是形同陌路，也無所謂。
“給他什麼？”江南走了過來，和她一起目送黎燁離開。
顧安然想說什麼，但想到黎燁提醒的話，到嘴的話語還是嚥了回去。
她搖搖頭，看了他一眼：“不想說。”
“好吧，走。”江南率先往車子走去，“快，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