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同恨不得拍手叫好，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
沈尋得理不饒人，怒視張巖，“張專家，你敢當衆公佈你的待遇嗎？我想你不敢，因爲你的待遇至少比在座九成以上的人高，而且高很多，請問你每個月坐診多少天，全年看過多少病人，恐怕不及大多數的零頭吧，身爲醫生，你一不坐診，二不科研，你又如何配得上高福利。”
張巖氣的哆嗦，腳下一滑，竟然摔倒在地。
全場寂靜無聲，所有人呆呆看着臺上的沈尋。
“這小子瘋了吧，當衆讓張巖下不來臺，他不想混了？”
“他說的沒錯啊，現在的專家，早就跟德高望重掛不上邊。”
“太解氣了，中醫多幾個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被人欺負成這樣。”
沈尋見張巖已經不敢看他，便扭頭對着全場的醫生，沉聲說道：“中醫沒落是不爭的事實，我不能否認，但你們不能光盯着中醫，難道西醫就沒有問題嗎？現在我們就可以打開手機，隨時隨地都能看到醫患關係緊張，你們隨便上大街上找人問，有多少人認爲現在的醫生哪裏會看病，完全是複述各種檢測結果！”
沈尋掃了一眼仍舊面紅耳赤的張巖，“這樣的局面，張專家，你覺得是中醫造成嗎？應該是你們提倡的廢黜中醫，西醫當立造成的吧，我們老祖宗看病可沒有彩超，沒有驗血。”
張巖知道沈尋嘴皮子厲害，他學乖了，不管你怎麼問，我什麼都不說。
沈尋冷哼一聲，“中醫沒落，不代表中醫無用，而是我們做得不夠好，作爲中醫師，我深感慚愧，在座的各位，你們慚愧嗎？張專家，你覺得慚愧嗎？”
“我……”張巖渾身被汗水溼透，原本不剩幾根頭髮的大腦門，更滿是汗水，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我……我慚愧，實在是抱歉，我剛纔有些失態，作爲專家，我的言論應該更加嚴謹，爲此，我誠心向被我傷害了所有中醫師，說一聲對不起，是我見識淺薄。”
臺下訝然，堂堂專家竟然向他們道歉，這何曾見過，不少年輕的中醫師興奮地站起來，拼命的鼓掌，這一刻，不僅是他們站起來，中醫也終於揚眉吐氣。
“中醫有我們，我們一定不會讓它滅亡，從我做起，振興中醫！”
在下面，有人振臂高呼，漸漸，不少人開始呼應他，連不少西醫也幫腔。
臺上，李光同激動的熱淚盈眶，這種場面，多少年沒見過了。
張巖虧溜溜的坐下，恨不得用桌子面前的姓名牌，把臉遮起來。
張巖剛一坐下，他旁邊的一位中年人站起來，表情很是憤怒。
“小夥子，你倒是很懂得煽動人心，照你這麼說，中醫一點問題沒有，都是我們西醫的問題了？沒錯，現在醫患關係緊張，我們西醫有很大的責任，可問題是，不是你們中醫就沒有醫患關係，而是中醫過於邊緣化，就算是發生醫患矛盾，也被劃撥到個別案例。”
沈尋眯着眼睛，看着桌子前面的名字，高振坤。
這位是同行醫院的院長，沈尋竟然在報紙上看到他。
高振坤冷哼，“方纔你針對張專家，我不想追究，你爲了維護中醫，我也能理解，但打鐵自身硬，你們中醫師若是本事大，又怎麼會擔心別人針對你們呢？說到底，還是整體水平不行。”
高振坤直接撕破臉皮，直指中醫師水平有問題。
高振坤對李光同還是很客氣的，“李教授，你別激動，我這個人向來直來直去，你是瞭解我的，這個年輕人張口閉口煽動人心，想要爲中醫正名，我也支持啊，但前提是要有真本事，我認爲張巖的話沒錯，中醫佔用過多的資源，卻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這本身就是浪費，浪費，是可恥的。”
“今天既然是交流會，咱們也別光說不練假把式，就在這臺上，我就想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李光同急了，“好，你要看中醫的本事是吧，來，我來。”
“別，李教授，你可別生氣，我又沒說你，你可是鼎鼎有名的大教授，我可不敢得罪，不過，你一個人能有多大作用？更何況現在，你已經很久沒有坐診了！”
“你這是看不起我了？”
高振坤洋洋得意，扭頭看着沈尋，“我更想了解一下，這些小夥子到底是什麼成色！”
沒等李光同說話，沈尋傲然道：“可以，請高院長出題。”
李光同面色微變，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高振坤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既然是交流，咱們就別空談，醫學是一門實踐學科，我們就來一個現場比試，找幾個病例，你我同時坐診，最後對比診斷結果，看看誰對誰錯。”
倒也合理，沈尋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我接受。”
李光同鼻孔一哼，“高院長，你今年有五十五了吧，跟一個小年輕較量，也不怕被大家笑話。”
高振坤不以爲意，“李教授此言差矣，現在的年輕人可了不得，我們年輕的時候，可都是夾着尾巴做人，哪裏敢當衆質疑前輩，我想他既然敢，那就肯定有真本事，否則，豈不是沒事找事？”
李光同也沒話說，高振坤鐵了心要教訓沈尋，現在只有期望沈尋能頂住壓力。
高振坤跟張巖不同，他可是實打實從一線摸爬滾打，纔有今天的地位，他的經驗是沈尋無法比擬的。
沈尋似乎仍沒有意識到對手有多強，只是淡淡道：“請高院長指教！”
高振坤早就等沈尋這句話，“好，有膽色，我們開始。”
交流會有很多廠商過來參展，設備儀器都不是問題，廠商更希望看到這種較量場面，他們的設備曝光度就更高了。
很快，高振坤前面擺放各種調試好先進儀器。
而沈尋面前，則顯得寒酸，一個脈枕，一個銀針盒，筆墨紙硯，再無他物。
趁着雙方準備的時候，李光同來到沈尋面前。
“沈尋，你太沖動了，你應該清楚，你現在不僅僅代表你自己。”
沈尋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輸。”
“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可也要分情況，高振坤雖然是院長，可仍舊奮戰在一線，他的功夫一點也沒落下，他所有的論文都是臨牀治療，他是有真本事的。”
沈尋輕笑兩聲，“我也不是白給的，李教授，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唉，”李光同嘆口氣，眼神不自覺朝馮部長方向望去。
馮部長正在跟旁邊的人交流，或許，張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提出縮減中醫資源，正實在馮部長的授意下。
不管怎麼說，沈尋絕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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