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世才置若罔聞,他手裏捏着白子,指關節都捏得發白,卻遲遲不肯落下。
而沈尋面色則輕鬆許多,他輕輕敲擊桌面,修長的手指非常具有美感。
霍君如不禁發現,這傢伙下棋的樣子,還挺有魅力的。
比鄺世才還有魅力。
好在她及時抽回視線,還心虛的朝霍雨柔望去。
“雨柔姐,這什麼情況,沈尋什麼時候會下棋了?”
霍雨柔咬着嘴脣,她見過沈尋在秦家下棋,還贏了秦定天,可她並不認爲他的棋藝有多厲害。
而現在,他能讓身爲職業選手的鄺世才都難住,這下,她對沈尋的棋藝纔有了更透徹的認識。
鄺世才總算有了反應,他擡起頭,慨然長嘆。
“我輸了。”
“什麼?”霍君如瞪大眼睛,差一點跳起來。
“老鄺,你太過分了,我和雨柔這麼相信你,你竟然放水?”
鄺世才滿臉苦澀,“我沒有放水,事實上,放水的是他。”
這下,連霍雨柔都驚得合不攏嘴。
沈尋和鄺世才下了這麼多,還是他放水的結果?
要是不放水呢?
鄺世纔看着沈尋,搖頭苦笑,“我以爲自己算是天才了,可是跟你下棋才知道,你纔是天才,從你的棋路可以看出來,你同樣也是沒有師承,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造就你靈動的風格,我輸的不冤。”
“你一定要參賽,而且,我斷定,你一定會成爲最大的黑馬。”
從鄺世才口中說出這番話,讓霍雨柔和霍君如對沈尋的本事,有了更深的瞭解。
在她們眼中,鄺世纔是最強的,當然,肯定有比他強的,只是她們不認識。
現在,沈尋輕鬆贏了鄺世才這個職業棋手,豈不是證明,他也可以成爲職業棋手?
沈尋淡淡一笑,“其實,黑馬不黑馬,我根本不在乎,甚至,我原本不打算參加的。”
霍君如撇嘴,“真會吹牛。”
“真是真的。”
霍雨柔忽然冒出一句,霍君如微微驚訝,“那爲什麼現在又想參加了?”
“他是想證明給我看。”
鄺世才微微皺眉,作爲霍雨柔的同學,他當然也知道沈尋的名聲,一度,他可是校友羣裏面大家的談資笑料。
廢物,男人的恥辱,窩囊廢這些稱號,都拿來形容他的。
可今天,他親眼所見,沈尋無論是相貌,還是風度,都跟廢物不沾邊。
別的不說,單單說下棋,如果心中沒有峯巒,根本不會猶如此大氣磅礴,大開大合的氣勢。
把他當作廢物的人,纔是真正的廢物吧。
霍君如
見鄺世才似乎有些泄氣,趕緊安慰。
“老鄺,你別灰心,他是運氣好,再來一局,你肯定贏。”
別看霍君如看似刁蠻任性,其實,她很善解人意。
她知道,身爲職業棋手,心態在比賽時,有多重要,雖然並不是正是比賽,但輸給一個路人,肯定會對他有影響。
要是因此而影響接下來的比賽,那可就不好了.
“我瞭解他,他就那兩把刷子,只是頭一次碰見,你沒有準備。”
雖然霍君如睜着眼說瞎話,還故意貶低他來幫助鄺世才提氣,但沈尋並沒有計較。
此刻,就算霍君如揍他一頓,他都不會生氣。
他的眼裏,只有美豔動人的霍君如。
他已經有些等不及要霍雨柔兌現她的賭注。
想想就激動。
霍雨柔被沈尋火辣的眼神嚇到,雙頰微紅,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心裏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覺,又害怕,又期待,她不自覺朝外面看了一眼,天要黑了。
霍君如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忽然冒出一句,“今天難得遇到,我們大家聚個餐吧,喫完飯之後,去唱歌,你們真幸運,可以聽到我歌后般美妙的聲音。”
臥槽,你是故意的吧。
“家裏有菜,我親自下廚,放心,我的手藝絕對不會比外面飯店的差,至於唱歌就算了吧,大家都這麼熟,給彼此留下一個好印象,不行嗎?”
“你敢嫌棄我唱歌不好聽,我跟你拼了。”
他們是後半夜纔回來的。
霍君如和鄺世才喝的醉醺醺,鄺世才還很沒出息,吐了沈尋滿身。
好不容易把他倆收拾好,大牀也被霍君如霸佔,沈尋的臥室被鄺世才霸着,沈尋只能苦笑,把沙發讓給霍雨柔,自己睡在地板上。
可能是地板太硬的緣故,他竟然失眠了,好容易捱到早上,他起身替霍雨柔掖了掖被子後,獨自上街買早點。
他去了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剛走進去,發現了兩道熟悉的人影。
秦惜緣一看到沈尋,立刻喜上眉梢,好像專程在這裏等他似的。
秦家距離這裏,有四五十公里遠,爺孫二人總不至於有如此的閒情雅緻,大老遠跑過來喫早餐。
這家店還沒有那麼大的名氣。
秦定天輕咳一聲,低聲道:“矜持,矜持一點。”
秦惜緣立刻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沈尋哭笑不得,演戲也要走心啊。
“秦老,惜緣,你們怎麼在這裏。”
秦定天擡起頭來,眼神裏滿是驚訝,“哎呀,沈尋啊,你怎麼在這裏?”
“我就住在這裏啊。”
“是嗎?我
們來這裏喫早點啊,聽說,這家店的東西很好喫。”
沈尋看着秦惜緣皺眉吞嚥,還硬要擠出笑容,便忍俊不禁。
“惜緣,你覺得呢?”
秦惜緣哭笑不得,“恩,真的挺好喫的,我從來沒喫過,咳咳……這麼好喫的叉燒包……”
沈尋也不戳破,“是嗎?那你多喫點,老闆,再給這位小姐來一籠叉燒包。”
“不,不用了,好喫也不能喫太多,我要保持身材呢。”
沈尋坐了下來,“秦老,你不用保持身材吧,你覺得什麼好喫,我請你。”
秦定天趕緊擺手,“不用,我喫飽了。”
他把最後一口流沙包塞進嘴裏,險些被齁死。
“行了,兩位別演戲了,這家店的東西,只能算一般,不值得你們大老遠趕過來。”
“不遠啊,開車的話……也就一個多小時吧。”
沈尋暗道,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說吧,是不是找我有事?”
秦定天見瞞不住,只能開口,“也沒什麼事,就是……”
秦定天本想說惜緣想見見你,立刻遭到白眼警告,只好硬着頭皮硬掰。
“我聽馬泰說,那些不要臉的混蛋找人威脅你,需不需要我出手?”
沈尋微微搖頭,“不用,他們做的不算過分,我也懶得跟他們計較,我答應參賽,也不是受他們威脅,只是想證明給我老婆看,我的圍棋很厲害。”
秦惜緣立刻拉着臉,咬着嘴脣,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她硬生生忍住,就是不肯落下來。
秦定天一陣心疼,他什麼都可以幫她討來,唯獨感情,強扭的瓜不甜啊。
“你們也喫飽了,我就不請你們喫飯了,我打包回去,回聊。”
還沒說上幾句,沈尋就要走。
秦惜緣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其實,沈尋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人家大老遠過來,自己主動提出要走,很不禮貌。
可他不傻,自然知道爺孫兩人大老遠過來爲了什麼,正是因爲如此,他才裝出有些不近人情。
有時候,傷害也是一種保護。
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秦定天有些手足無措。
“惜緣,別哭了,你們註定有緣無份,爺爺向你保證,一定會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不,我不要,我就要他。”
“傻孩子,感情不能強求的。”
秦惜緣很固執,“我就不信,他的心是鐵打的,霍雨柔對他好,我就比她更好,終究有一天,他會知道,我纔是最愛他的。”
“可是,你會很苦的,爺爺不要你這麼辛苦。”
“有他在,就不苦!”
秦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