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在那兒擺着，太多的人想跟他沾邊，各種討好、套近乎、賣人情的方式也是層出不窮，梨諾很能理解。
但對於他的很多事，特別是涉及公務的，除非他自己開口，原則上，她不會主動打聽。在梨諾的認知中，他們是夫妻，是共同體，同時也是獨立的個體，她允許彼此有獨立的個人空間存在，除了因爲個人精力有限，不想做個事事操心的人，更主要的，也是想彼此保留些神祕感，完全透明，很可能也意味着完全沒有了吸引力。
他不多說，她也就不再多問，徑自挽着他的胳膊，歪頭道：
“呀，那我以後是不是也得多動動腦子，多賣老公點人情，攢着，可別不小心就被人超過了！老公，陪你跳舞，算不算？”
不待封以漠迴應，梨諾已經自問自答道：“也算吧！那我陪你跳個舞吧！先記上一筆！”
捏着她的小臉，封以漠樂不自禁：“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了！”
想跟他跳舞，還弄得跟施捨他一樣！她，永遠都這麼特別！
拉着她的小手，封以漠擁着她進了舞池，雙臂近乎交疊纏在她腰間，滿目星光，如沐春風！
＊＊＊
此時，城市一角的豪宅裏，章越澤風塵僕僕地，拖着行李，剛打開客廳的門，一陣食物的清香就撲鼻而來。
“越澤，你回來了？累了吧？我給你燒了熱水！快去換個衣服休息下吧！”
“我包了水餃，就等你回來煮啦！”
接過他的行李箱，先拖到一邊，江露還轉身幫他倒了一杯熱水。遞了杯子過去，半天，章越澤卻沒有接，空氣也瞬間像是凍結了。
乾笑着扯了下脣角，江露又緩緩把手抽回，自己抿了一口，才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做點事，報答你！我知道，所有人都認爲我心如蛇蠍，是個壞女人，今天淪落街頭，也是咎由自取，活該！可是，從我被人拋棄、被人鞭打虐待，被人用強摧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不能做個好人！我必須變得很壞，很堅強！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我妹妹才能保持完整！”
嘆了口氣，江露道：
“也許你可能不相信吧！我養父對我……做出那種禽獸的事後，也曾把手伸向他的親生女兒！如果那天，不是我把我妹妹放走，她現在會比我還悽慘，那個時候，她才14歲！那一刻，我才明白，一個男人可以卑劣無恥自私到何種程度！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就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愛情！越澤，雖然我有騙過你，但我從來沒傷害過你！我報復的每個人，都是曾經傷害或者企圖傷害我的！一個女人，一個孩子，還帶着一個柔弱的妹妹，我能怎麼辦？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如果一個人能好好地活下去，誰會願意自甘墮落、鋌而走險？”
嘆了一口氣，江露放下了水杯，拿起了一邊的包，可憐兮兮地道：
“謝謝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還願意拉我一把！我也許不是個好人，但我還懂得知恩圖報！我雖然恨那一家人，卻還有個不錯的妹妹！如果你跟我一樣幾年、甚至十幾年被摧殘蹂躪，噩夢、恐懼折磨着身心，也許你會比我更狠！越澤，我不求你理解我、接受我，但求你，不要厭惡我，我也不想過的跟老鼠一樣，現在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
“不是……包了水餃嗎？我也餓了！”
頓時，江露就笑了：
“我馬上給你煮，你快去換衣服、衝個澡，出來就能吃了！”
轉身，她就推皮箱，奮力地想提上樓，看她喫力地忙活着，剎那間，章越澤還是被感動了下，轉而伸手接了過來：
“我來吧！”
“那我去煮水餃，你快點！”
擼着衣袖，江露已經轉進了廚房，不經意間一個回眸，視線落在那帶着熟悉的背影上，章越澤的心猛地就抽疼了下：
曾經，週末，他出去打球或者探親回來，每次，她也是這樣跟他忙活！明明笨手笨腳，做得一團亂，卻忙得那麼認真！
攥了下皮箱的拉桿，章越澤的心思也一陣莫名的浮動：有些東西，不失去，永遠不知道多珍貴！江露對他，哎——
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猛地搖了搖頭，章越澤拎着皮箱先上了樓。
等他下來的時候，一鍋熱騰騰的水餃已經擺上了桌，一邊，江露忙活着，將蒜泥給端了上來，看她去盛湯，脖子上掛着圍裙，也是一副賢惠的樣子，章越澤的腦子裏不停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如果這一刻，他身邊的人，是梨諾，該有多好！
原本對她也還是很有好感甚至愧疚的，但突然知道這麼多的內幕內情，還有他跟梨諾走到今天的緣由一切，若說對江露完全沒有意見，那是不可能的，可若說對她完全的厭惡，好像也並不是！
這些年，甚至今時今日，他都不能否認，這個女人，對他，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至少，也是用了真心的，所以，對江露，他又有一種說不上來是不是同情的難以割捨之心。
喫着水餃，章越澤還是很感激的。對他而言，這個城市，也是陌生而孤獨的！此刻，兩顆孤獨、熟悉又陌生的心卻也不自覺地在相互慰藉取暖。
這一餐，兩人喫得平靜也溫馨。
放下筷子，江露又給他添了點湯，才道：“這次，出差還順利嗎？我手裏還有一點股票賣了點錢，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不用！還算順利！自己留着吧，女人手裏，還是要有點錢！露露，謝謝你！不管將來如何，你若有困難，還是可以來找我！我很感激你對我的付出，但……”
但他不能接受她的感情了！他不想騙她，也不希望她陷地更深。如果她的人是好壞參半，那麼他對她，也是喜厭參半。
“我知道！”快速打斷他，江露轉移了話題：
“對了，聽說最近西部有快地皮要拍賣，好像挺搶手的，幾家大公司都在爭，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要有什麼大政策還是大方向？你有沒有興趣啊？聽說連卓越好像都準備拿出上百億來參與競標了，應該是非常喫香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