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曾經有過多美好的熱戀？是不是他做多少都不能替代那個曾經辜負過她的渣？他從來沒有強迫過任何一個女人，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自私的錯了？
這一晚輾轉反側了許久，封一霆身心都倦累到了極致，天亮的時候才睡了過去，眉頭卻還是一路緊鎖的。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是被一陣輕微的悉率聲給吵醒的，此時，牀畔，醫生護士圍了一堆人：
“怎麼回事？昨天都有控制消退的跡象，一晚上病情怎麼又反覆了？藥劑還要繼續，再多開兩天的劑量，先把燒退下來！”
“病人一定要放平心態，注意情緒，注意休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配合治療才能早點出院，上火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會誘發多種病症！不管多忙都要暫時放下，健康第一！”
吩咐完護士，又叮囑了病人，醫生等一行人才往門外走去。
下意識地扭頭，封一霆的視線先落在了一邊的沙發上：空空如也？
她走了？還是又跑去看那個人了？
封一霆的眸色剛一沉，突然一道怯怯的身姿就進入了視線，翻攪着小手，季千語還一臉的愧疚：
“老公你醒了？”
糾結了下，她還是上前了一步，給他把被子往前拽了拽：“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
醫生說他的情況明明很好，可昨晚開始，卻是倒退惡劣了，應該是情緒急速波動、上火引起的，季千語不用問也知道十之八九那個罪魁就是自己。
眸光幽瀲突然冷凝了幾分，封一霆沒有說話。
“老公，那天我不是故意失約的，我被人關在了廠房裏，好不容易纔爬窗出來的，溫無辛路過恰巧救了我，可是他不小心撕裂了傷口，我才——”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我不知道你病了！我知道我不合格，我不是個好妻子，都沒有好好關心你，不知道你不舒服，對不起！”
“……”
也不知道情況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四目相對，這一次封一霆竟然沒有憤怒甩手，但視線的一個碰撞，季千語卻嗅到了一股明顯異樣的陌生，他的沉默，竟讓她的心頭閃過了一絲清淺的不安：
他怎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她？
試探地拉了拉他的手，見他沒炸毛，季千語頓時就笑眯了眸子：
“老公，你餓了吧？我讓王媽送粥過來了！那昨天你也很兇地罵我了，我也不生你的氣，我們就扯平了好不好？”
此時，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季千語轉身就往門外跑去：“王媽來了！”
很快地，她便拎了一個大食盒進來，盛了粥跟小菜出來，她還認真地搭配了一翻，才端到了牀頭：
“老公，喫飯了，喫飽了纔有力氣吃藥！”
將餐桌拉起，季千語還很認真地給擺好了，看着身前的小碗跟菜色拼盤，封一霆的腦子裏卻全是昨天丁若雪拿着湯匙非要喂他的場景：
睨着眸子，封一霆看她的眼神又冷鶩複雜了幾分。
再度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古怪的眼神，季千語還頗爲納悶，見他半天沒動筷子，反倒之瞄她，像是心情不爽的孩子鬧脾氣似的，本能的母性氾濫，擡手季千語就把碗給端了起來，舀了厚厚的一勺米粥，還給他吹涼了下，才遞到了他嘴邊：
“嗯？喫點吧！空腹吃藥會傷胃的！”
心氣突然就順了大半，雖然還是眯着眸子又斜了她一眼，但封一霆卻張嘴了。
見他肯給自己彌補的機會，季千語任勞任怨的心情也不錯，明明就是小題大做的事兒，這一次，兩個人都做得很開心。
很快地，一碗粥，素菜跟雞湯都見了底，放下碗筷，擡手季千語就抽了兩張紙巾給他擦拭了下脣角：
“懶死了～不知道難受嗎？好吧，病號最大，就不跟你計較了～”
絮絮叨叨地，隨後她又很利落地把餐桌餐盤收拾了下，而後纔拿起水果刀削了個蘋果分成了小塊插好了牙籤，才獻寶一樣地端到了他的面前：
“老公，我切的漂亮嗎？”
一個蘋果切成六小塊，目測浪費的比能喫的多，擡手拿了一個，封一霆同樣是一種無聲的眼神在看她。
已經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次，多少次一個人自言自語，一頓飯的時間，季千語也習慣了，權當他在鬧情緒，默認了這種半拖鞋的相處方式，殊不知，封一霆的沉默伴隨的其實是心境的鬥轉逆下，他的腦子裏第一次浮現出一種強烈的念頭：
即便真得很愛、很不捨得，可強把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甚至可能還怨懟着他的女人留在身邊，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也許她出現的太巧合了，像是一顆救星稀裏糊塗地就將他從各種壓力的壓榨下解救了出來，也許是有形無形錯位的姻緣，把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也或許是封以漠換了人卻無比圓滿愛情深深地刺激跟影響了他；或者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身心都太過契合了，無數的緣由，天時地利人和地，她就這樣橫刀介入了他的生命，他從來就不屑強迫女人，更不會縱容自己的私慾，可是因爲她，他所有的規矩全都破了——
他以爲經歷了這麼多兩人還走到一起，他們的婚姻，是無可挑剔的天作之合，在這一點上，連封以漠都是羨慕他的，因爲不管是他的原生家庭，還是婚後組合的這個大家庭，他都是幸運的。
可是，這一刻，封一霆第一次迷茫了：
他以爲經歷了此前種種，她會明白自己的愛與真心，可是突然間，封一霆覺得自己錯了：
也許她對他，只有妥協，從來沒有愛！
所以她可以坦然地與他談笑風生、親密接觸，卻不會像丁若雪一樣，把跟他在一起的點滴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