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先磨蹭地轉了幾圈，封靜怡腳下沒停地轉悠着，其實什麼也沒幹，就是做幌子偷懶，這是她被壓榨了一段時間後觀察得來的經驗，最光明正大的偷懶就是動着偷，不忙裝忙，這樣即使被逮到也不至於被抓成典型，最多就落個“蠢笨”的指責。
倒不是她要學地偷奸耍滑，而是，有時候真是人善被人欺，特別是在這個近乎人喫人、遊走在黑暗邊緣的地方，當真是三十六計，能自保的就是好計。
好在，因爲她這一雙特別的眼睛給夜總會招來不少業績，大家累歸累都是賺得盆滿鉢滿、業績不愁，對她有意無意地都多了些特別的關照，她溜達着，也沒人指使她幹活。
平息了下情緒，封靜怡正準備回崗位，一擡眸，就見幾個腳步匆忙的服務員等餐的時候還在咬耳朵，一邊分組的樓層小經理也跟配餐間的值班管理員交頭接耳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封靜怡總覺得他們的目光着落的方向都是自己。
不會是偷懶被看出來了吧？
快速回到餐檯邊，封靜怡習慣性地低姿態：“組長，客人這麼多，我也去幫忙！”
她寧可跑着去送餐，也不想去零號包間去偷懶！
撕了一張配餐單下來，她剛轉身，背後一道急切的嗓音傳來：“哎，小海～”
愣了兩秒，才意識到經理在叫自己，封靜怡緩緩地又轉回了身體：“層長有什麼吩咐？”
擡手，男人只差說“不敢”了，但張嘴的瞬間，他又幹笑了下：
“沒有！那個……你現在是夜總會的名人，比較扎眼，出去容易被人圍堵，可你要閉門不出吧，也不是個事兒！這樣吧，你跟冉飛一組，他手腳靈活反應也機敏，有什麼情況也能有個照應，以後讓他跟着你，工作你們分擔，萬一要是有客人喝多不太規矩的話，委婉應對還是首則，特殊情況也能由他拖着，你有個脫身的時間！”
這是保護她、監視她還是特殊關照她？
誰的意思？
什麼目的？
腦子乍亂，怔了下，封靜怡其實不太願意搞特殊，但一見對面兩個小領導目送而來的目光，到了嘴邊的婉拒她也只能吞了回去：
“好的，層長，我知道了！那我去工作了！”
……
兩個人端着餐盤一前一後的出了門，層長剛幽幽地吐了口氣，一道輕搥的力道胳膊肘上襲來：“哎，真的假的？你說九爺——”
是看上了這個紫瞳的丫頭了？
以前，誰也沒注意到這個送餐的服務員，只當是她長得白淨，又戴了美瞳，只不過戴的比一般人自然點，也沒覺得多特殊或者多好看，畢竟夜總會堪比娛樂圈，那是俊男美女扎堆。現在真是不能直視的，那面容太精緻了，看着就有些拔不出眼珠子地想往上沾。
回身，男子點了點頭：“不好說！不過上面的態度是有些反常！”
說着，男子還示意地擡手指了指天上：
“如果是真的，如果這丫頭片子在我們手上出了紕漏，現在這可是個生金蛋的金疙瘩，你說我們會是什麼下場？關鍵是現在還不止一個人，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萬一這女人還涉及其他的事兒呢？否則，上面怎麼會示意注意她、還強調不能讓她覺察還不能讓她少根頭髮絲！
要是真斷了九爺的財路還傷了他的心肝，那不就等於自己找死嗎？
還是小心爲上！
擰眉，男子只覺得封靜怡重要的很，不論從哪一點上，這個女人現在是不能惹了！這麼長時間，可沒見九爺對哪個女人動過手腳！
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沉了沉眸子，沒再說話。
＊＊＊
最怕霍青陽出幺蛾子，出去跑了幾趟，除了偶爾會被人搭訕，或者當成大猩猩被髮配到特別的包房讓人欣賞一下、詢問幾句，倒也沒有特別的事兒發生，偶爾會有人勸酒，多數，封靜怡都以公司規矩的藉口給推了出去，再有強硬的，就有小跟班幫忙打圓場，幾趟下來，有驚無險，勉強算是全都應付了過來。
又送了一次指定的酒水，封靜怡拿着手中的小費走出，轉身直接都塞給了身後的小跟班。
“歌姐，這怎麼可以？”
拿着，長相清秀的年輕服務生開始往回推：在夜總會，就是這樣，誰面子大，誰就是姐，誰能賺錢，是就是哥！
世態炎涼、欺下媚上在這裏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擡手，封靜怡又推了回去：“以後我們是一個碗裏喫飯了，還要勞煩你出力，別客氣！拿着！”
難怪要給她配個跟班了，她這工作量也是驟增啊！已經是第一次接到包間指定的送餐信息，進去還要被人品頭論足觀賞一番，她也是不記得了！不過，只要那些人不動手動腳，要看要問要拖延時間她都是很配合的，顧客第一，她也不能把自己劈成兩半，所以只能排隊來不是嗎？
夜總會的應對措施也是非常靈敏：點人送餐就兩個規矩，要麼老老實實等、要麼換人！要在天堂星鬧事，那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通常是沒好果子喫的！
在夜總會這段時間，她也聽說霍青陽現在不比之前，那也是傲嬌上臉、脾氣大地狠呢！
開始還覺得自己搞特殊不好，這會兒有個伴，還是個聰明機靈、明顯經驗比自己多的年輕小夥子給自己分配工作，一方面減負，一方面還能騰出時間長見識、多聽多問，封靜怡還是很高興的！錢財方面，她並不貪，再加上她知道在這兒保護自己最重要。錢財方面雖然偶爾也會斤斤計較，多數還是看自己心情，但對金錢的認知跟消費方面，她的確是改變不少。
示意他趕緊揣進口袋，對着他眨了眨眼，封靜怡不快不慢地先往前走去。
兩人回到配餐室，就見幾個人圍在桌子前鬧哄哄地，對望了一眼，兩人剛想問出什麼事兒了，一邊，負責人已經對她招了招手：
“你們兩個，也過來籤領個號牌！公司管理系統升級，因爲最近工作量劇增，招募了不少新員工、生面孔有點多，未免被人鑽空在夜總會生事跟方便管理，所以新系統提前上線，每人一組一號，籤領後會自動錄入系統。以後大家記準自己的工號，誰的工作誰的責任誰也不用互相推諉了，記住自己的號，成功服務後記得按下服務桌上的完成鍵，系統會自動統計，詳情看臺工作！”
說話間，負責人還指了指一邊的大電子屏幕，已經顯示出幾號間的點餐配送員工號跟對應的是否完成，多少人等待中之類，當真是一目瞭然。
視線一落，封靜怡也不禁詫異了下：這效率，這麼快？
原本他們配餐是很自由的，通常幾個人負責哪幾層都是固定的，或者排班進行，像她現在各層跑了也是因爲最近有人點明想看她，要不然，她多數跑的都是底層大廳跟一些消費檔次略低的小包間，高檔包間，她都是上不去的，除非實在特別緊急的情況。
這會兒，她能看到很多綠字“送餐中”跟紅字“待配送”的提示。
桌前的擁堵褪去，封靜怡跟冉飛也走了過來，才發現一邊的單子上已經悉悉率率填了一些申領的名字，見並不是按順序來的，反倒是隨意挑選的，視線一落，她便道：
“7號！我要七號吧！”
擡眸，電腦後的工作人員還看了她一眼，隨後拎出了一串牌子扔給了她：“籤個名字就可以了！”
緊隨其後，冉飛也道：“我就八號吧！”
標誌牌是兩個，顯然應該是給他們留了備份，兩人各自拿了一個別到了衣服上，封靜怡一擡眸，對上大屏幕，瞬間石化，只見偌大的屏幕上，一溜的數字顯示了出來：
【房號 點餐狀態 配送員】
【305已配餐 待配送 007（定）】
【309配餐中 待配送 007（定）】
【402配餐中 待配送 007（定）】
……
眸子陡然瞠大，封靜怡頓時憤怒地想要暴走：
孃的，能者多勞也不是這麼個勞法的吧？滿滿的一大頁，還帶滾動的？還真當她是007不成？這是什麼鬼系統？針對她一個人升的嗎？
眨了個眼的功夫，滾動屏幕上的數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地漲，瞬間，封靜怡都想翻白眼了，同時也意識到了什麼，一行人都跟着湊了過來，看封靜怡的眼神是既羨慕又妒忌，各種悲喜交加，撐着眸子，一邊的負責人也有些傻眼，轉身還看了看兩名技術員：
“這怎麼搞得？什麼情況？”
古語言“不患寡就患不均”，這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不是激起民還火上澆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