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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輔笑着捻起溫熱的黃酒，他年紀大了，喝些溫熱黃酒有助於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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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還有一個魏國呢，那纔是最覬覦蜀州之地的國家，一旦得到蜀州，以魏國的國力他可以西攻夏國而南侵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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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敵三尚且平手，佔據蜀州立於不敗之地，以一擊二，老夫以爲這次就算有鬼谷插手，也難以保全周夏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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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輔摸着短鬚給了一個結論，這是他預測魏國得蜀之後的後果，天下歸一，這種大事，難道不能引起魏國的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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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忽然笑了起來，搖頭說道，“你說對了，這次鬼谷還真立了大功了，生生的阻止了魏國南下西征之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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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輔皺眉，“老夫想不出有什麼能讓魏國放棄蜀州，還請伍小子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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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想了一下，笑着道，“若說是隻靠鬼谷怕也不成，可現在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能影響大局的人，我的恩人，爲了恩情，我拜他爲師，原本以爲我在他跟前侍候一輩子可以償還救命之恩，沒想到還是老爺子對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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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一個人，加上鬼谷上下成百上千人，一共阻止了魏國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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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大笑，笑聲很是淒涼，“不過只是稍稍減緩了魏國的統一大業，如果一切順利，再有十年，魏國便是天下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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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輔的眉頭緊鎖，“老夫聽不明白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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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站起身，看着阮凌輔，“我想問阮先生，你入梓潼，想要得到蜀州又是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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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爲了保全你阮家的香火，還是要開闢另一個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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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輔剛想回答，卻猛然望見伍桐的眼神，驚出了他一身冷汗，“老夫是見到葉家慘狀，不想讓我阮氏步入葉家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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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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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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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居高臨下看着有些驚慌的阮凌輔，“關於葉家，你還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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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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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說他知道的事情，反而問伍桐想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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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一下老傢伙的年紀，在加上自己的推測，伍桐可以確定一點，二十年前葉家慘案，阮凌輔一定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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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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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葉家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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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衝進定國公府屠殺的人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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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問了一個很明確的問題，答案也同樣明確，只是幾個人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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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義，宋輝，如今四品以上有爵位在身的全部武將。”阮凌輔沉思片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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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案和伍桐知道的也相差不多，伍桐點了點頭，“當年他們是想讓定國公府滅門的，最後爲什麼讓我岳父還有近乎百餘位的葉家人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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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是大姓，不只京城定國公一脈，在京城外也有葉氏支脈。”阮凌輔眼瞼抽動一下，繼續說道，“當年之事必然是準備周全的，自然是不會放走任何一個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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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葉家終歸是武將世家，留下一部分人斷後，其他人保護最重要的家主與子嗣離開，竟真讓他們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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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點頭，繼續問道，“葉家到底犯了什麼罪，若只是在奪嫡中不幫一人，以葉家的地位，滅門豈不是自毀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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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當年有謀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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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屁，就是當今陛下，在那時候就不是謀反了？”伍桐不耐煩的說道，“謀反一詞說的多了也就沒什麼效力了，而且你拿我當傻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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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母孃是陛下與靖王的親妹妹，那是緩兵之計？還是其他...”伍桐將自己知道的定國公滅門案與自己猜測的結果相互印證，互相補充，他眯着眼睛看着阮凌輔問道，“葉家當年要扶持哪一位皇子？”
阮凌輔此時已經定下心來，如同枯枝的老手捻起一盅黃酒，小抿一口，仍覺不足，然後痛飲一盅，老傢伙被黃酒的酒氣激的雙眼微紅，他看着伍桐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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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當年要扶持的是暄王，暄王便是當今坐鎮秣陵，陛下最信任最倚重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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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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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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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微微點頭，看了阮凌輔一眼，眼神中的殺意將阮凌輔體內的酒意驚成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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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漠然轉身，獨留阮凌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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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輔看着漸漸行遠的伍桐，大聲狂笑，從小爐上取下黃酒壺，痛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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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被咳嗽聲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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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阮凌輔還是沒有停下喝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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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啊伍桐，老夫明白你想知道什麼，老夫毫無保留的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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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爲葉家是什麼好人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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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爲柴氏是什麼好帝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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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爲靖王真的是什麼好人嗎，不要忘了，他也姓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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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來歷老夫早就調查的清清楚楚，你以爲李元淳收留你是出家人慈悲心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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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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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走到大衆面前時候，你就被各方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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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想讓你做成一件事，找到鬼谷，而後收服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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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能不能見到收服鬼谷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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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一個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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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周皇爲何會對你信任有加，一切皆允，你想做什麼他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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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爲你的死法已經被他們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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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究是要死的，老夫更想看到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後會做出什麼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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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阮凌輔的想象相反，伍桐並沒有那麼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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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的心情更像是入定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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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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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旺跟在他身邊，小聲叫了兩聲，然後說道，“阮凌輔在庭院中飲酒，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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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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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擺了擺手，他看了葉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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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問道，“六叔，二姑奶和二伯祖的關係很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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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旺想了想，先是搖頭，而後又猛地點頭，“在俺小時候，俺娘經常和二大爺聊天，到了墨山之後還經常在一起曬太陽，不過不知道從什麼開始，俺娘就京城和二大爺吵架了，他們吵了幾次，吵得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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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點頭，“對了，咱們離開京城前，你接到三叔了嗎，見到他了嗎？三叔還是不知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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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沒有找到三哥。”葉旺很沮喪，從三哥來了之後，道長最喜歡的人好像不是自己了，出門就問三哥在哪，不過這件事確實是他辦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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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不見了，當時和三叔一起過來的葉家子弟，就是葉駒他們，你是不是也聯繫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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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旺想了想，重重點頭，“對啊，那些小子俺確實也不找不到，不過他們一直都不是俺去聯繫的，都是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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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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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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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當初走的一步棋竟然還有另一種妙用，只是不知道大龍能不能說服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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