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君子遐福 >第六百四十八章 潛龍在淵
    啪——

    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讓邊角的子連成了一片。

    啪——

    白子落下,擋在角落。

    看局勢這局棋肯定要拖到官子勝負了。

    夏邱捻着白子,攻勢猛烈。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朝廷老好人,人稱轉奏摺霹靂手的夏首輔竟然還有如此殺伐果決的一面。

    相反的一輩子武勳的李義李老將軍,與人對弈竟然擅長守勢。

    “老傢伙憋了一肚子火啊。”

    李義笑呵呵的按下一子,嘴上卻沒跟棋盤上的行事一樣。

    “老夫怎麼有火?”夏邱冷笑一聲說道,“老夫有此一事,也是順了陛下的心思,等老夫百年之後,少說能的一個美諡,和你這等老匹夫不同...”

    夏邱不屑的瞥了李義一眼,落下一子,“老夫不消去算,就知道你老小子必定遺禍子孫。”

    李義也跟着冷笑,“老夫遺禍子孫,老夫樂意,不像你們文臣整日勾心鬥角,呸,噁心。”

    “嘿!李老匹夫,你敢這麼罵老夫!”

    “呸,還文臣首輔,一肚子黑心腸,噁心!”

    眼看着兩個加起來一百五六十的老頭臉貼着臉都快親上了,就是每一個人先動手。

    李義最後低頭看了一眼,“呸,說你一肚子壞心眼你還抱屈了?你爲啥罵老夫,你當老夫不知道,你就是快輸了毀棋局的!”

    夏邱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我呸,老夫一個文臣之首...”

    “下來了。”李義扣了扣耳朵。

    夏邱瞪着眼睛,“老夫曾經是文臣之首,你個老匹夫出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老夫品德高尚,你敢說老夫怕輸?!”

    “你把手攤開,讓老夫看看有沒有棋子!”

    “不攤。”

    “藏棋!”李義罵道,“你個老不死的,離了朝堂怎麼還不要臉了呢!”

    “老夫以前也這樣。”

    夏邱一仰頭頗爲自豪的說道,“要不是擔心陛下臉面,老夫現在就去宮門外躺着!”

    “你去躺着不會影響陛下臉面。”李義毫不客氣的說道。

    夏邱一瞪眼,旋即整個人頹廢的靠在大椅上,“你個老傢伙嘴這麼賤老夫還要救你,老夫也挺賤的。”

    李義擡頭看了夏邱一眼,沉默了許久。

    夏邱也失去了鬥志,默默的收攏棋子。

    良久之後,李義張嘴喊道,“黑球!黑球!你去書房把老夫桌上的信拿過來!”

    李老將軍的聲音很大,在他不遠處侍候的黑臉少年聞聲就跑了出去,不多時手中捏着一封信跑了回來。

    “爺爺。”

    李義接過信,嘆了口氣,遞給夏邱。

    夏邱不知他是何意,臉上疑惑,還是伸手接過信,展開一看,夏邱的眉頭就僅僅皺在一起了。

    又是許久,夏邱將信合上,“李義,你怎麼想的?”

    “保護老夫,你排不上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有那日,老夫有死而已。”李義沉聲說道,“老夫死也是死於社稷。”

    夏邱嘴角扯動一下,想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沒吐出來。

    “伍桐送信過來,老夫也承他的情。”

    李義指着自己身後的少年,“黑球,大名李哲,老夫的孫子,你看如何?”

    夏邱盯着那少年看了許久,“是個好小子。”

    又是沉默,夏邱又問道,“就這一個?伍桐的能耐,你我知道,就是再來三五個也不成問題。”

    “還要給武勳留些種子。”李義嘆道,“人太多對伍桐也不安全。”

    “還是伍桐看得清。”夏邱自嘲一笑,“先皇在世時,伍桐與陛下情同手足,陛下對伍桐也是聽之信之,可先皇崩殂之後,伍桐頭也不回的扎進蜀州,軍政自治,不受朝廷節制,這纔是有遠見啊。”

    “他與阮凌輔有過節,而且他又視鬼谷如仇寇,你說他會不會...”

    夏邱的推測不無道理,伍桐雖然是國公,可乾的事都是藩王能幹的,要真是起事,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伍桐不會。”李義斷然說道。

    “爲何?”

    “他懶。”

    “......”夏邱沉默了。

    “伍桐雖然不會,但還有一個人可能會。”李義沉聲道。

    “誰?”夏邱一驚,直接問道,可問完之後,夏邱猛然想到一個人,“你是說,靖王?!”

    “先皇駕崩的時候,還是伍桐去攔着靖王,要不然天翻地覆就在那時。”李義沉聲說着,他對皇家的那點香火情在新君準備殺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自己赴死不僅是心中還有大周,更是心裏還記着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恩師一家盡死於他手,這麼多年雖然沒人說,可夜半之時心中的痛楚只有他知道。

    “伍桐在京城還能攔住靖王,要是再來一次...”李義都忍不住發笑,“這個江山啊...”

    夏邱這才意識到剛纔李義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先皇駕崩,伍桐爲何去攔着靖王?天翻地覆,又是什麼意思?”

    李義轉頭幽幽一瞥,眼神中帶着許多情緒,最明顯的一絲嘲諷,“你難道不知先皇是怎麼死的嗎?”

    “要說崩。”夏邱提醒一下,而後一怔,“先皇的死因有問題?”

    “伍桐沒和你說?”李義也是一愣。

    “說什麼?”夏邱臉上的疑惑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伍桐的嘴還是挺嚴的,什麼該說,誰能知道,他心裏清楚。

    李義也是感慨了一下,旋即說道,“反正老夫也要死的,那老夫就和你說了。”

    ......

    ......

    秣陵靖王府。

    柴榮捏着手中的信,擡頭看了看一旁的世子妃,低頭又看了看信。

    良久之後,世子妃已經將孩童的小衣縫製好了,扭頭看到自家相公還在發呆,不由得輕笑,“夫君,夫君在想什麼?”

    柴榮猛然驚醒,“沒在想什麼,我去找父王問些事情。”

    “去吧。”世子妃低頭摸了摸肚子,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母性。

    “父王。”柴榮敲了敲書房的門。

    “榮兒?進來吧。”

    柴榮推門,“父王,安於寄了一封信,這封信是安於給您的信,孩兒以爲是平常的信,就拆開了,還請父王恕罪。”

    靖王挑眉,“無妨,榮兒你以後也是要繼承靖王王位的,這都是小事,信上都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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