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
從早上開始,整個墨山都在忙碌,除了放豬的那三個人外,現在這裏至少聚集了三十人。
其實並不用這麼多人,這裏面有四個人是真正幹活的,剩下都是看熱鬧的,他們聽說了那個改變葉雲寨的道長今日釀酒
鍋和甑已經擺好了。
那一百斤的酒了也放進甕裏,葉大龍正在燒火,伍桐在一旁指揮着四個人爲上面的鍋注入冷水。
這樣做的目的是要保持鍋的溫度,這樣蒸餾出來的酒液在碰到鍋的時候就會液化滴落,順着管道流出。
這就是蒸餾酒
伍桐很興奮,這是他第一次獨立製作酒漿,他不希望有任何失誤。
在酒液流出的那一刻,伍桐取過杯子接了一點,嚐了嚐,是那個味道,還是那種熟悉的味道。
高度酒
剛流出的酒漿酒精濃度最少也有七十度,這種白酒是用稻穀直接釀造的,即便蒸餾出來,也帶着一股米香,酒香輕柔,入口柔綿。
其他人也都嗅到了酒香。
三十歲左右的人沒什麼反應,他們生活在葉雲寨最困難的時期,根本就沒有嘗過酒,而那些四十歲往上老山賊。
這羣人曾經都是山賊,經歷了葉雲寨最輝煌的時候,大口喝酒大塊喫肉
這酒香將他們的饞蟲勾了起來。
伍桐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讓墨山所有做過山賊的人心碎的話,“誰敢動我的酒,我就把它砸了”
它指的就是正在收集酒液的容器。
墨山葉雲寨的老山賊們一個個眼冒綠光,這時候二伯祖的存在就格外重要了。
“一個個沒出息的樣子,一點酒就把你們饞成這樣了,忘了我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了”二伯祖努而咆哮,“都給老子忍着,誰要是不守規矩,休怪老子不認人。”
伍桐冷眼看着他們,他其實就怕這個。
這羣餓了很長時間的人都是狼,高度酒一定是他們最喜歡的東西,他們要是學會了釀酒,肯定會不顧一切來釀酒,這是糧食
三斤糧一斤酒
這是一百斤的糧食,能夠讓一個人喫三個月,能夠讓二百多人多活一天的。要是大肆釀酒,不知會有多少人餓死。
古代,尤其是這種封建王朝,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伍桐不想這樣,他不能約束那些勳戚貴族,那就只好約束自己了。
一個上午,三個時辰。
兩種酒都已經蒸餾完了。
一共六十四斤。
伍桐看着兩個木桶,又看了看那些盯着碧綠眼眸的墨山老山賊。
“所有人聽着”
墨山葉雲寨在場的四十人都看向伍桐。
“青鸞,讓他們嚐嚐。”伍桐笑着說道,“一人一小杯,二兩酒。”
伍桐喝過這個世界的酒,那都是發酵酒,也就十幾二十度的樣子,那酒喝着沒意思,伍桐看着即將要品嚐這個世界第一次面試的高度酒。
七十度
不知道你們誰能頂得住。
每個人都嚐了一點,連葉青鸞都喝了一小口。
酒香四溢,酒氣在胸口縱橫。
這些老酒蟲憋了二十年,今日被一杯二鍋頭弄得滿臉通紅。
“好酒”二伯祖大吼一聲,脖子和臉被酒氣激的通紅。
所有人眼巴巴的看向伍桐,想要在討一杯。
伍桐搖了搖頭,他已經看到有人站不穩了,所以他開始趕人。
“都回去吧,都好好睡一覺”
一個個臉龐通紅,這是上頭了,腳步虛浮,酒勁開始上來了,伍桐可不留他們過夜。
他回頭看了一眼,葉大龍倒是沒事,葉青鸞,葉青鸞暈暈乎乎,走了兩步腳步一滑就要跌倒,伍桐眼疾手快,扶住了青鸞。見葉大龍沒有要幫忙的意向,他只能抱起葉青鸞。
再一次進到葉青鸞的閨房,這是他第幾次進來了。
第四次吧。
第一次、第二次是在他被綁到墨山的那一天,他在這裏睡了兩覺。第三次呢,是她被媒婆弄得心煩的時候,第四次就是這次了。
伍桐將她放到牀榻上,突然覺得有種既視感。
當然熟悉了,這不是第一次抱她。
看着被酒精衝的通紅的臉,這張臉平時都是冷冰冰的面無表情,即使是喝醉了,也沒有其他變化。
幫她蓋上被子,伍桐就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君子坐懷不亂。
他覺得他現在的思想境界直逼柳下惠,可能要更高一層,他都抵禦多長時間了。
出了門看到捧着六十斤酒漿的葉大龍,伍桐笑了笑,是一種看到了錢的豐收喜悅的笑容。
秣陵城中出了一個小攤。
在這個城市出攤並不稀奇,稀奇的事出攤的人。
浮雲觀的年輕神仙伍桐道長。
這樣一來噱頭就有了。
許多人都是來看道士擺攤的,很少有人看到道士面前的兩個木桶。
一道木桶上書“仙玉釀”,另一道木桶上書“黍糧液”。
仙玉釀是大米釀的酒,什麼茅臺水井坊,這些高大上的名字伍桐都沒取,反而根據大米隨意編了一個,白米如仙玉啊,白米釀造即爲仙玉釀。
高粱酒釀的二鍋頭,他是真的想叫二鍋頭來着,最後是放棄了,黍是高粱,所以叫黍糧液。
伍桐閉着眼睛一副高人風範,這是他故意做的姿態。
沒人問他他就不睜眼。
在兩個木桶前還有兩個小酒器,這兩個酒壺是他借的,在一家大酒樓裏借的。那老闆認得他,也不擔心他跑路。
不過借了酒壺之後,他很是好奇,這道長就借兩個酒壺是什麼意思,在自家酒樓裏想了半天,最後追了出來想知道伍桐究竟要幹什麼。
一出酒樓,就聽到浮雲觀的伍桐道長正在擺攤的消息,他打聽好地址,直直的跑了過去。
年輕道長仙風道骨一副神仙姿態,閉着眼端坐地上。
“師父伍師父”
終於聽到有人叫他了,伍桐睜開眼,先是看到一圈人牆將自己圍的水泄不通,再一眼纔看到自己借過酒壺的酒樓老闆。
“李老闆”伍桐笑着招呼。
李老闆是秣陵得意樓的老闆,他是個很會經營的人,面上不靠官府不靠黑道,在這個周國第一的經濟城鎮中闖出了一片天地。他去過浮雲觀,也捐了一些香火錢,也就是那時候他與伍桐交談了一番,然後,他要奉伍桐爲師,被伍桐拒絕了,但那之後他一直對伍桐執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