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君子遐福 >第三十章 菩薩蠻
    自古以來,琴音曰“靜”,故此琴音又有“太古之音”、“天地之音”的稱呼,而“靜”,需要內外兩靜,一是外部環境安靜,二是心靜如水。

    琴音安靜,此時卻接連迸出鏗鏘琴音,如敲玉磬。

    這一聲聲錚錚琴音就敲在在場所有南方文人仕子的心頭。

    伍桐已經愣住了,手中毛筆滴墨,於紙上散開,他知道元樂有大才,所有已經準備好做一次文抄公,想了半天才將溫庭筠的菩薩蠻記起,還是靠着那首歌記起來的,真是人到關頭就會想歌詞。

    可是當他聽到元樂寫的那首詩的時候,他就明白這首溫庭筠的詩詞沒有機會出場了

    正當他還在想着破局之法的時候,這一聲琴音卻成了一柄劍,斬開了剛纔元樂所織成的網。

    南方男子如女子,女子多妓子,可是現在妓子錚錚,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伍桐一邊聽着琴曲,一邊和着節奏敲擊着桌沿,他在想這個琴師的立場,這琴曲是爲誰鳴的

    是爲江南文人女子立命反擊還是爲魏國使臣元樂提供彈藥

    啪

    一聲脆響,即便是沒有聽過幾次琴曲的伍桐也能明白,這是琴絃斷了。

    可見琴師心情憤恨,不知這琴絃一斷,滿腔的怒氣可否消散

    鳳棲閣竟有如此奇女子

    伍桐有些好奇,這樣的女子怎麼會是妓女呢

    這一點是伍桐少見了,他不知道古代妓女的緣由,古代的娼妓可和後世的灰色產業不一樣,他們是出身低下,但每個人都有讓人驚歎的技藝還有更讓人驚歎的相貌。

    名妓,不算是一個好詞,但每一個被叫做名妓的人都有一段傳奇的歷史。

    靜謐

    琴音錚錚之後又陷入該死的靜謐。

    元樂冷笑一聲正要再說什麼。

    伍桐卻大方的鼓起了掌,“琴音錚錚,如戰金石,姑娘當真巾幗不讓鬚眉”

    巾幗不讓鬚眉

    這是什麼意思

    柴榮露出苦笑,安於兄你就不要再給我添堵了。

    元樂也有些詫異,被這句話弄得一愣,身後的矮個子跟班怔怔的看着主子,不敢言語。

    三位大家臉色羞紅,一是被元樂激的,二是被江南文人氣的,三是被這句話弄得羞惱成憤。

    “女子怎能比的......”

    “可是現在一首詩逼得你們不敢言語,還是一位姑娘撫琴斷絃才讓你們回神。”伍桐淡淡的說道,“要是想反駁,先去駁斥魏國人的嘲諷吧。”

    安於兄啊,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柴榮看着臉色通紅的文人士子,只覺得不經意間竟讓南方士子同仇敵愾,不過這傢伙的本來目的不是拐弄周國文人,而是想打壓南方文壇的信心嗎

    “我等,我等......”幾個先回神的文人叫嚷着,臉漲的通紅。

    他們就是臉皮再厚也不敢喊出我等無能,你行你上啊

    喊出就是認慫,自古文無第一,他們不想承認不如人。

    伍桐想了想,確實沒想到有什麼能駁斥元樂所做詩詞的古詩,最起碼現在還沒想到,要是早些想到就不至於等那一聲琴音錚錚了。

    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寫詩,因爲他懶得現寫,這種粗製濫造的詩和影響他以後做文抄公。而且作詩要有意象,他不知道這裏的歷史,難度大大加深。

    元樂說江南豪奢,男子嬌弱,女子多妓。

    要想駁斥他,就要提南方不只有豪奢,而且男子有志氣,女子亦有豪氣。

    可是這些東西在他們身上有體現的地方嗎

    “本來我是做了一首,不過聽了元公子的詩,我那一首倒是拿不出手了。”伍桐笑着說道,絲毫不顧忌江南仕子的感受,“元公子所說是實,無需駁斥。”

    “這一題當得你贏。”伍桐輕描淡寫的翻過這一篇,“不過文會詩會怎會以一首詩定出魁首,還請世子出題,詩會繼續。”

    既然沒法辯駁,那就算他贏一局,早早開啓下一個篇章,輸並不可怕,可怕的事就此沒了戰意。

    文人有風骨,這些人有沒有風骨伍桐不知道,但是下流都有一些,就是不知道骨氣還有沒有。

    柴榮大笑兩聲,安於兄果然厲害,“魏國使臣元樂,此題你當爲首,不過正如這位仁兄所言,文會詩會不會以一首詩定魁。”

    元樂冷笑問道,“我一人壓的你們百十江南文人說不出話,這魁首當不得你們想仗着人多來欺負我異鄉異客嗎,你們周國文人連臉都不要了嗎”

    柴榮氣急,上面的伍桐卻是冷靜異常,因爲無論是魏周之爭都與他沒有關係他就是一個旁觀者,所以看得更透徹。

    “別不忿,你剛纔作的詩並不是上乘,只不過言及江南豪奢,佔了高點而已,若論文采這裏比你高的不少。”伍桐淡淡說道。

    雖然不會寫詩,但是上了這麼多年學,讀的詩還是不少,剛纔元樂作的詩,那種水平他也能做出來,只不過他怕寫出的意象這裏沒有,還要解釋一番。

    “而且你跑題了,文題說是女子,你的詩裏可沒有形容女子的,這一局算是送你的,老實呆着等下一題。”

    伍桐站出來懟元樂是因爲那位撫琴的琴師,不然就看柴榮的面子他還真不會做出這種事,畢竟收了人家兩車厚禮。

    細算起來,元樂做的詩確實沒有提及多少女子風貌,伍桐在上面觀的真切,因爲他是局外人,要比下面的局內人看的更清,也不像他們一般被這種詩氣昏了頭腦。

    元樂卻被伍桐的話擠兌的昏了頭,任誰作的詩被人扁了一通都會氣急的,他聽着樓上之人說了半天話,卻沒有詩詞出口,想必只是一個憤慨之人,不會扔下詩詞,“不說其他,只寫女子的詩,你要是拿出一首能比我文采更高,就算你贏,我就答應你在賽幾局的提議”

    “怎麼算都是你贏啊。”伍桐輕笑一聲,“只寫女子的詩詞,等着,我現在就寫來。”

    伍桐鋪開紙,開始默寫剛剛回想起的詞牌。

    溫庭筠的菩薩蠻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這不是詩而是詞,其實不是他故意要寫詞的,而是描寫女子的詩,他就記得這首,他剛纔還在埋怨,要不是柴榮的命題太廣怎麼會讓元樂鑽了空子,但凡他說是寫女子美麗的詩都不會出這種事。

    伍桐悄悄擺了擺手,林威就把剛纔找到暗侍叫了過來,伍桐張着嘴,只有氣沒有聲音,“等會你探出頭將這個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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