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君子遐福 >第二百零七章 老夫人
    歸元寺是佛寺,內置供香客歇腳的廂房。

    可廂房和廂房也是有區別的,捐了十萬兩銀子的善信和捐一兩銀子的善信是不同的。

    他們不同就不同在捐十萬兩的善信可以有他們自己的廂房。

    仲家就是一個捨得花錢,然後在歸元寺有一個獨立廂房的大家族。

    在這處廂房之中,一位老夫人身着富貴紅服,跪在佛祖面前,兩隻手捻着佛珠,嘴裏誦着佛經,神色虔誠。

    “老夫人,聽寺內的小師父說,古臺那邊來了魏國的高僧,正在和圓祥大師父和智海大法師辯論佛理。”老嬤嬤貼着老嫗的耳邊輕聲說道。

    老夫人睜開眼睛,只看了一眼,“你去看看便是,老身還要再念一遍本願經。”

    “老夫人,奴婢一直陪在您身旁,您不去,這熱鬧奴婢也不去湊了,就讓她們這些小丫頭去吧。”

    “也好,讓他們去看看吧。”

    歸元寺,古臺。

    伍桐在盯着香,說實話他一直不知道一炷香是多長時間,今天一定要算出來。

    到現在他已經查了一千五百個數了,一秒一數,那現在已經過去二十五分鐘了,看看剩下的香頭,一炷香大概是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弄清楚了一個很久之前就好奇的問題,伍桐伸了伸懶腰,他盤坐在這也有二十五分鐘,兩條腿都有些發木,麻了。

    “嘶”伍桐蹬開腿,敲着麻到發木的大腿,“兩位大師,還沒寫好嗎”

    魏國大和尚將手中的紙舉起,自己看着紙上的謁子微微一嘆。

    智海就沒有這個步驟,他將寫好的謁子遞給伍桐,伍桐的腿麻木着,沒辦法走過去,然後他很沒有風度的在地上挪動過去,接過紙,只掃了一眼,伍桐便看着智海微笑不語。

    智海回看伍桐,也是一般微笑,“今日多謝施主了。”

    “別謝這麼早,現在一局定輸贏,你還不一定能贏。”伍桐板着臉裝蒜,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能評一個奧斯卡影帝。

    “施主,老衲也寫好了。”

    魏國大和尚將手中的紙也交給伍桐。

    伍桐一隻手拿着智海寫的謁子,另一個是魏國和尚感謁,輕輕一笑。

    將兩人寫的謁子交給對方,伍桐笑道,“二位,可能評出勝負”

    “是老衲輸了。”魏國大和尚死死的捏着謁子,一雙眼睛瞪得通紅,最後化爲一聲長嘆,“諸位師弟,你們也看看吧。”

    本來聽到大和尚又認輸一陣,其他的魏國僧人盡皆不敢相信,聽到大和尚的話他們爭先恐後的去看那個謁子,他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謁子能打敗師兄。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這個謁子是六祖慧能出名的謁語,也就是因爲這首謁子,慧能才成爲六祖,智海大和尚竟然拿出了這首詩,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會輸啊。

    智海大和尚將魏國和尚感謁恭敬的捧在手上,“師兄有大智慧,小僧不及。”

    “哪裏,師兄既然寫出這種謁子,老衲難以望到師兄項背,是老衲輸了。”魏國大和尚強露出一絲笑容,可這笑比哭都難看。

    “不知施主能否告訴老衲,第二個問題到底是風動還是幡動”魏國大和尚雙手合十長拜道,這是一個誠心向佛的,可又像他寫的謁子一般,佛存世間,亦有憂有怒。

    這次來周國想必是被逼無奈。

    伍桐看着大和尚,輕聲說道,“非風動,非幡動,是仁者心動。”

    大和尚恍然,臉上升出一絲喜悅,“施主有大智慧,佛法存於世間,想必就存在施主這等大智慧大法力的人身上。”

    “大師父錯了,是人人都可爲佛。”伍桐努力回想六祖慧能的話,“自皈依佛,自皈依法,自皈依僧,大和尚拿着那首謁語回去參悟吧。”

    “佛家有頓悟一說,伍桐等大師父立地成佛”

    這位僧人是一個好人,可惜人活於世各有掣肘,身不由己也是常事。

    “老衲多謝施主贈言。”大和尚回望北方,微笑說道,“老衲與師兄弟先行告退。”

    目送魏國的和尚們離去,圍觀的這些向佛之人更加激動,一是大周應了,二是想知道智海大師父到底做了什麼謁子,能讓魏國的高僧直接認輸離去。

    “師父,您寫的謁子是什麼啊”

    “對啊,師父,能不能讀出來讓我們聽一聽”

    “師父,能否寫下來”

    這些向佛的百姓都大喊着,起鬨的也有,靜徐這個臭小子就是個起鬨的,等會兒得好好收拾他一頓。

    智海大和尚對着歸元寺方丈耳語幾句,圓祥和尚點了點頭,不多時,一個特質的毛筆和硃砂墨用桶盛裝着送了過來。

    “伍施主,這謁子是你教給貧僧的,現在可否在傳與世人”智海和尚雙手合十,佛珠搭在手上,這一刻伍桐才覺得智海像是一個僧人。

    在之前伍桐一直認爲智海是個商人。

    既然智海和歸元寺的方丈共同想請,伍桐也不推辭了。

    在古臺旁邊的粉牆上瞄了幾眼,心裏大概有了幾分章程,伍桐揮毫潑墨,拎起特質的毛筆在牆上寫下六祖慧能的謁語。

    靜徐看着謁語似懂非懂的點頭唸了幾遍,擡起頭對師父說道,“師父,我不明白這首詩寫的是什麼,但能感覺到師叔寫的東西很厲害,這是不是就是師父您說的境界”

    正俞看着那四句謁子,“你這位小師叔真是天上謫仙人。”

    “伍兄還真是一個充滿驚喜的人,蔚七叔,黃龍寺的僧人輸了。”牧雲笑着說道,“這個年輕人就是伍桐,元月十五,對上您的人就是他。”

    “豎子胡鬧而已,等到那天,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蔚七叔冷笑道,話雖這麼說,可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伍桐的身上。

    歸元寺後院廂房,幾個小婢女急匆匆的跑到廂房大叫道,“老祖宗老祖宗,智海大法師和魏國和尚辯法贏了”

    “禁聲”老嬤嬤出了廂房瞪着眼睛喝道,“老夫人正在爲六爺誦經,休要胡鬧”

    “嬤嬤,您知道嗎,剛纔在古臺有一個少年一出場就破了魏國和尚的題,最後是智海法師和魏國和尚比寫謁子,智海大法師的謁子就寫在古臺旁邊的粉牆上,是那個少年親手寫的。”婢女們嘰嘰喳喳的將事情複述了一遍,之後又加了一些自己的見解,“智海大法師對那個少年很是尊敬,還說那謁子是因那少年所感才寫下的,魏國和尚離開的時候還向他行了禮呢,嬤嬤,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竟有如此佛法造詣。”

    “少年少年”老嬤嬤賞了這些丫頭一人一指頭,“還叫少年,老奴看你們一個個都思春了,回去就好好收拾你們”

    “嬤嬤嬤嬤,哎呀好嬤嬤。”這些小婢女抱着老嬤嬤的胳膊纏鬧着,“嬤嬤不會收拾我們的對不對”

    “休要鬧了。”老嬤嬤也憋不住笑,掙開幾個小丫頭的胳膊,“老夫人快誦完經了,快去收拾收拾,咱們準備回府。”

    “是。”這些婢女們好歹知道輕重,該忙活的時候不會偷懶。

    “這些丫頭。”老嬤嬤笑罵一聲,推開門進去看看老夫人誦經完事了沒。

    “外面怎麼那麼吵”進到屋裏的時候,老夫人已經誦完經文了,正閉目養神,聽到房門的開闔聲輕聲問道。

    “聽說是智海師父佛法高深更勝一籌,只不過還有一個少年,他還在古臺的粉牆上寫了智海師父的謁語。”老嬤嬤的記憶力明顯下降,那些丫頭嘰嘰喳喳鬧了半天之後她只記得這幾句話。

    “待會兒回府的時候順便去看一看,看看智海師父的謁語。”

    “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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