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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當代家主看着手裏這張記載了冗長對話的紙，威嚴十足的臉上眉頭微皺，如同山川凝聚，林家家主將手裏的紙遞給了他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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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長子林珝接過信紙，仔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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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縣候的話，你覺得有幾成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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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將視線從信上擡起，“父親，上元縣候是咱們這邊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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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家主搖了搖頭，可旋即一愣，“伍桐...他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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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初不是咱們幾家的支持，他的天博學院能建起來，而且，小弟他們不是在天博學院讀書嗎？”林珝奇怪道，要不是自己人，爲什麼那時候要出大力去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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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林家家主想了一下，那時候伍桐還與靖王世子交好，而且自家弟弟也非常支持伍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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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博學院的投資，現在還沒有收到結果，伍桐說的話還有沒有必要去聽，這都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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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雙手託着信紙，“父親，二叔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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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叔的意思就是沒有意思。”林家家主沉聲道，“他當初和伍桐交好，所以這件事他得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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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皺了皺眉，“父親，恕孩兒直言，二叔久居京城，對朝中之事必然了熟，孩兒認爲，二叔的意見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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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信上元縣候一次，通知梓潼趙氏，或者，我們可以將這封信轉交給梓潼趙氏，讓他們自己去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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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家主看着自己的長子，“這樣做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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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梓潼趙氏對付阮凌輔，我們在後面觀察一下朝中的意思，爲夫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簡單，還是要知道陛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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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上元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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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低着頭等着父親的下文，可是等了許久，林家家主還是沒有說話，又過了許久，“這個人有些邪門，我們先不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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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沉吟半晌，“父親，我們可以去問問靖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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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林家家主想了想，搖頭道，“怕是不成，現在太子已經不小了，更何況還有雍王寧王虎視眈眈，靖王這時候不會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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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上元縣候是太子一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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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點了點頭，旋即他想到另一件事，“雍王現在在秣陵，聽說是天博學院有什麼課外考察，上元縣候這是爲太子登基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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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在秣陵？”林家家主一時間竟然沒想起這件事，可旋即鬍鬚一顫，他站起身，“對啊，雍王在秣陵，這麼長時間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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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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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急忙道，“父親莫急，孩兒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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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陽到秣陵的路很長，當初林敏遠嫁女可是足足走了一個月，快馬加鞭也要兩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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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一回就是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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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看着手中的信，“父親，那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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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梓潼趙家小心些，查查這個阮凌輔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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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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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梓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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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沔陽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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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宗族的老祖宗接過信，倒也沒急着打開，畢竟自己年事已高，兩隻眼睛也看不大清東西了，兩眼昏花在他這裏不是貶義而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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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看不見，可有些時候，看不見纔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他將信遞給一旁伺候他的小姑娘，“琬兒啊，給太爺爺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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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爺爺。”小姑娘的聲音輕靈，說話的時候帶着笑，整個人如同百靈一般，她將青蔥似的手從自家老祖宗的肩上移開，接過信，緩緩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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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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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老祖宗聽罷，兩隻眼睛眯了起來，乾枯成樹枝的手指饒有興趣的敲打着膝蓋，沒了牙的嘴咧開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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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賊吧唧吧唧嘴，一般的老人都有這種習慣，沒了牙，說話之前都會先抿一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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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你覺得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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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名叫琬兒的年輕女子想了想，“太爺爺，這封信並沒有詆譭上元縣候的話，可琬兒怎麼覺得字字句句都在說上元縣候行事不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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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琬兒果然冰雪聰明啊。”趙家老祖宗哈哈笑着道，“你比你爹強，也比寫這封的林家小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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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姑娘抿着嘴受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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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啊不錯，林家的小子是個守成的，指望他成就大事怕是不行，但是他喫虧是喫不到的，跟着他混事成不成另算，反正肯定不會虧。”趙家老祖宗拍着自己的大腿道，“不喫虧也是本事，但是跟他混，也就沒啥大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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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繼續說道，“有時候要果斷，既然別人給你指了一條路，那麼就只有信和不信兩條路，不能走了一條路，走到一半又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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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人想要騎牆看一看火勢，那咱們就得把火燒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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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姑娘輕輕點頭表示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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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王仲儉來家裏的時候，不是讓族裏去查了阮凌輔的底細了嗎？這麼長時間，可有結果了？”老祖宗呵呵笑着說道，看起來慈眉善目，沒了牙，兩隻眼睛一彎，怎麼看怎麼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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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走到門外輕聲說了幾句話，守在門外的人點點頭就跑遠了，琬兒又回到老祖宗身旁，“太爺爺，那人的資料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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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梓潼趙氏調查的阮凌輔的資料就被送到趙家老祖宗的房間裏，資料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有可能比內侍監的信息還要多那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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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趙家老祖宗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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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捧起卷宗開始朗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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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材料足足讀了三個時辰，琬兒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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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揮了揮手，“好了，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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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跪在地上，輕輕敲着老祖宗的腿，一邊擡起頭看着老祖宗，“太爺爺，你要出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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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老祖宗憐愛的摸了摸自家孫女的頭，“太爺爺是要出劍了，這一劍要穩，要準，要狠，但是莫要傷及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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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刺一劍？”琬兒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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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咧着嘴，臉上的皺紋聚在一起，“有人說了，只可對付阮凌輔，所以這一次我們不試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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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莫要惹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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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琬兒瞪大眼睛問道，“太爺爺，誰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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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老祖宗呵呵笑道，“上元縣候啊，那小子簡直是個瘋子，不能招惹，老子的趙家祖祠和扛不住他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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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爺有說笑了，他怎麼能到祖祠，那裏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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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老祖宗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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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祠難道能有山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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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子，可是毀了一座山啊，埋了自家妻族半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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