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娘娘腔從菊花裏掏出第二顆手雷，瞄準他的第二落點扔去。
“轟！”
這一次避無可避，手雷就在身體不遠處爆炸，兇狠的氣浪帶着炸彈殘片向他席捲而來……趙巖感覺自己就像被狂奔的鐵血暴龍撞飛，摔到地上後，腦袋又遭暴龍的大腳板狠狠踐踏，腦海一片混沌，心裏只剩一個念頭，“操！被暗算了！”
趙巖竭力集中精神睜大眼睛，試圖去辨認惡棍們所在的方向。到這個時候，他手裏還牢牢握緊高斯步槍，一旦步槍離手，那就真沒希望了。
然而，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四周景象變得十分模糊，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腦海裏只有無休止的噪音轟鳴。
就在這時，星靈九號的聲音忽然幽幽響起，“肛們裏藏手雷，人類的創造力，真是讓人驚歎！這種層次的戰鬥，我本來不用參加，可是我選中的星主，怎麼能死在一羣渣滓手中？”
聲音迴盪在腦海中，有如一汪溫暖清泉，瞬間將混沌洗刷乾淨，大腦一下子變得清明剔透，視力和聽力也隨之恢復。手腳又可以動了，趙巖正欲掙扎起身，忽然聽到“咻”地破空之聲。
這是納安人的矛箭！趙巖微微擡起頭，只見幾支矛箭呼嘯着劃破叢林暮色，如死神的長矛，貫穿了剛剛拿起武器的裸男，巨大的衝擊力，帶着他一起飛了好幾米。
雷格爾、熊格爾、卡索，三人自叢林裏竄出來。這個時候，他們才顯示出納安獵人的犀利，有一種橫掃全場的氣勢。
“別殺光，留一兩個！”趙巖喉嚨顫抖了半天，終於吼出一嗓子。
…………
戰鬥徹底結束！
納安獵人死了兩個。其他人都帶傷，其中石格爾傷勢最重，身中三槍，還好沒有傷到要害。納安人小孩死了五個人，那個被**的女孩身中四槍，慘不忍睹。
至於人類槍手，除了兩個倖存者，以及不知所蹤的毒龍，其他人全部身亡。掩體內的屍體，大部分一槍爆頭。
趙巖看起來很悽慘，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個傷口，血肉模糊，觸目驚心。人類的火藥手雷威力確實差強人意，如果換了高爆瓦斯手雷，只怕連屍體都很難湊團圓。
可是火藥手雷裏面加了很多私貨，比如鐵釘什麼的。趙巖不知道肌肉中嵌入了多少異物，反正全身都是麻木的。
他拒絕雷格爾的攙扶，獨自站在掩體旁，默然無語。腳下的無頭屍體，都是自己同胞，雖然面目已不可認，從體型判斷，大部分是白種人和黑人。他們穿的基本上都是獸皮，每個人身上都有形形色色的紋身。
自己第一次殺人就殺死這麼多同胞，哪怕這些人都是該死的人渣，趙巖即使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到悵然，迷茫。
如此大開殺戒，是對的嗎？
如果站在人類的立場，這麼做到底算什麼？
“幹得不錯，雖然有點瑕疵，依舊是一次成功的狩獵！”星靈九號再次適時出現。
“我做得對嗎？”趙巖忽然問。
“殺掉幾個惡棍而已，算得了什麼？等你繼承了星靈文庫，輕鬆滅掉一個星球的時候，再問這個問題。”星靈九號平淡的說道。
“你就裝吧！”趙巖翻了翻白眼。
在星靈9號的逼格帶動下，他彷彿一下子解開了心裏的小九九。
這些年在叢林出生入死，趙巖早就養成殺伐決斷的心性。以星族人的宇宙觀，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對和錯，永恆存在的只有弱肉強食。所謂的和平與美好，都是用鮮血和犧牲換來的。
趙巖轉過身，卻看到雲蕾站在他身後。昏暗中，她的獸眸散發着柔和綠光，顯得風情萬種。這個一直把堅韌果敢寫在臉上的女人，倒是很少出現這種溫柔的眼神。
雲蕾默然不語，直接把手掌放在胸口，半跪在地。
其他正在忙活的獵人，雷格爾，熊格爾，木格爾，包括身受重傷的石格爾，也緊隨雲蕾，半跪。驚魂未定的納安人小孩，看到這一幕，也乖巧的跪下一大片。
半跪禮，是納安人最尊貴的禮節，只有面對大祭司，酋長這類尊貴者，纔會行禮。納安人對你行半跪禮，如果確屬真心實意，並非受到強權壓迫，那麼意味着他以你爲尊，願意聽從你的差遣。
“你們這是？”趙巖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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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蕾並沒有站起來，輕輕說道，“你是金葉部落最尊貴的朋友，我們所有人都欠你一條命，我以彩虹之眸的名義起誓，願意爲你而戰。”
“我雷格爾，願意爲你而戰！”
“算我一個，熊格爾！”
“爲你而戰！”石格爾虛弱地說道。
木格爾忽然衝到趙巖身前，雙膝跪地，大聲道，“我木格爾，之前被鷹捉瞎了眼，我爲自己的無知和愚蠢感到羞愧。”說完，他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地母在上，最尊貴的客人，木格爾把命交給你。”
說完，他扯掉上半身的獸皮，匕首刺入赤.裸的胸膛，劃出一道十公分長度的血印。拔出匕首，再刺，走刃，兩道血印在胸口交叉，呈X狀。
一直作爲旁觀者的卡索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就在昨天，木格爾還把趙巖視作生死大敵，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現在卻心甘情願的跪在他身前施以“歃血禮”，轉變之大，簡直匪夷所思。
“歃血禮”，並非納安人的傳統禮節，它更像一種儀式，一種誓言，意味着施禮的一方，從此將自己的生命，無償獻給受禮者。說極端點，行使“歃血禮”後，這個人等於賣身爲奴。
一般而言，納安人只有面對一個天大的恩情，而自己無法報恩時，纔會施以“歃血禮”。
趙巖皺了皺眉頭，連忙擺手道，“你不用這麼做，我救人並不是爲了你。”
木格爾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哀傷，“三個月前，我所在的獵人小分隊遭到襲擊，我的哥哥爲了保護我，被那種天雷一樣的武器擊中。幾天後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被吊在一棵大樹下，一羣食肉鴉正在啄他的肉。”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木格爾發過誓，不管是誰，只要幫我殺掉那些惡魔，木格爾此生把命交給他。”
說完，木格爾扔掉匕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兄弟，你救了這些孩子，也救了我們，你是納安人的英雄。”卡索也撫胸半跪。
一邊是人類同胞的屍體，一邊是向自己表示忠誠的外星友人。趙巖站在二者中間，心裏忽然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無憂無慮的日子徹底結束了，這就是成年的代價麼！
“我也願意爲納安人而戰！”趙巖沉默半響，也把手放在胸口說道。
“混賬！你也是地球人，爲什麼站在外星人一邊？爲什麼幫外星人屠殺自己的同胞？”憤怒的咆哮打斷了夜色寧靜，一個被綁住手腳、蹲在地上的白人壯漢，掙扎着站起，這傢伙有近兩米身高，壯得像頭熊。
“你也會我們的語言？”卡索驚訝的問。
“小丑大人早就破譯了你們的語言，他遲早會找到你們這羣野猴子，把你們的妻子兒女一個個吊在樹上剝皮抽筋，然後一口一口喫掉。”
壯漢臉上露出惡毒的笑容，“尤其是你，我的小英雄。你的血管裏流的是地球人的血，你背叛了地球人，背叛了自己的祖先。知道背叛者的下場嗎？等你下地獄，你祖先的靈魂也不會放過你。”
這個傢伙雖然看似粗魯，說的話卻句句誅心。
所有納安人都深深皺起眉頭，有些緊張的看着趙巖。
背叛，這個詞實在太過沉重。任何人，只要沾上了它，此生都難以安寧。
“不，你搞錯了！”趙巖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真正的地球人類，而你們，是不折不扣的垃圾！該死的垃圾。”
“說的好！”熊格爾大叫。
雷格爾一拳將白人壯漢揍趴下，吐了口唾沫，“垃圾！”
所有納安人都十分振奮，尤其是納安人小孩，之前望着趙巖的眼神多少有些畏懼，這個時候，眼中充滿尊敬。
“兄弟，收下我的膝蓋吧！”卡索長舒一口氣，拍拍趙巖的肩膀。
“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趙巖搖了搖頭。
“巖，你的靈魂跟納安人一樣高貴。”雲蕾溫柔的看着少年，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的傷，道，“鐵木果雖然可以加快傷口癒合，但是你的傷太嚴重了，必須馬上開始治療。”
“沒事，傷口已經止血。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再晚一點，叢林裏的各種野獸都會被血腥氣引來。”趙巖搖了搖頭，指了指遍地的槍支彈藥，“把武器都帶走，以後還能用。”
納安人迅速分頭行動，五分鐘後所有人迅速離開這片戰場。不難想象，等硝煙散開，這裏很快就會成爲野獸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