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沐笙看着他的眼睛:“爸媽還在等你回家,還有橙子,就算不是爲了我,哪怕是爲了他們”
“我先走了。”
陸瑾珩直接打斷,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待,直接走了出去。
時沐笙翻開合同,怔然了許久,在上面簽了字。
數天以後,青橙風投以三個億的資金收購時運,要知道,三個億簡直是空手套白狼,如今的時運蓬勃發展,別說三個億,就算是十個億都不一定買的下來。
果然,這一舉動,引起了許多人的幸災樂禍,都紛紛議論,青橙風投來a市纔多久,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壓榨土著,簡直是在作死。但是當事人卻知道不是。陸瑾珩是何許人也,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這件事情看起來荒誕,在別人那裏簡直像是個天方夜譚,但是陸瑾珩極有可能把這件事變成真的。
如果時運真的被收購了
不,不可能,就算是十個億,時運也絕對不能被收購。時慕洵拿出全身解數,a市兩大巨頭對峙,a市商圈裏一時有些風聲鶴唳。
隆冬時節,天氣冷的不像話。時沐笙每天穿的超級厚去公司上班,陸氏逐漸走向正軌,她也終於能夠鬆下一口氣,安心養胎。每天只去公司點個卯,早早的下班。她沒有什麼野心,陸氏如今安安生生的就好。
但是她想安生,別人卻不想讓她安生。
言蔚熙端着咖啡窩在辦公室裏:“沐笙,你聽說了嗎陸瑾珩準備找時慕洵尋仇呢。”
“生意場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時沐笙輕聲道:“如今的魏鑠風頭無兩,只是不知道,和當年的陸瑾珩相比,誰更勝一籌”
“都是一個人,在乎那麼多幹什麼”
言蔚熙道:“陸瑾珩實在厲害,如果讓我和他對上,估計撐不到三個回合,就被他坑死了。”
時沐笙攪動着手裏的咖啡,許久未做聲。
“你說,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言蔚熙疑神疑鬼的猜測:“換了個身份,裝作不認識你,他如果一輩子以魏鑠這個身份活着的話,你該怎麼辦”
誰知道呢。陸瑾珩的心思,以前的時沐笙不想猜,現在的時沐笙不敢猜,像是一道疤,彷彿想一想,就能輕而易舉的撕下鮮血淋漓來。
“我沒什麼要求。”時沐笙笑了笑,說:“只要他活着就好。”
全世界彷彿都在下雪,時沐笙站在窗邊,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紛揚而落,她的心臟也幾乎被滌盪乾淨,空空如也。人是不能靜下來的,一安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滿腦子生出來莫須有的藤蔓,枝繁葉茂,生機勃勃,裹挾着荒唐度日。時沐笙的靈魂偶爾衝到半空中,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一看自己,倒不悽慘,只是有一些難以名狀的蒼白。
時沐笙接到了一個電話。
咖啡館裏,張南苦澀的一笑。時沐笙有些感慨,大概是一年前見過這個人一面,如今再見,張南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前的他一身西裝,儼然一個商業精英,眉宇間全是自信,但是如今卻透着一股子難以言狀的蒼白和憔悴,像是生了重病,正在苟延殘喘着。
“還好還好。”張南打量了幾下時沐笙:“你還好好的,時廖在天有靈,總算讓我心裏少些愧疚。”
“我聽不懂你的話。”時沐笙問:“你和我爸爸或者是我,有什麼淵源嗎”
“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要和你說一件事情。”張南抿了口咖啡,緩緩說道:“沐笙,你的殺父仇人,是時慕洵”
時沐笙渾身一震。
這句話很久以前時慕洵也對她說過,“沐笙,你的殺父仇人,是陸瑾珩”當時慕洵拿出人證物證,時沐笙沒有理由不相信。如今才過了多久,事情就戲劇性的延伸到了時慕洵的身上,時沐笙心下有些警惕,問:“證據呢”
“你還記不記得,你從國外第一次回國的那段時間”
時沐笙點點頭:“當時我爸爸談成了一筆合作,開車接我媽媽去慶功宴,我在機場等着他來接我,但是沒有等到。”
“就是那個時間段。”張南拿出手機:“你先聽一段錄音。”
外放的音桶裏嘩啦啦的響動,隨後逐漸清晰。先是幾聲清脆的汽車鳴笛聲,隨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時廖的聲音。
他的聲音低沉溫雅,簡簡單單的開口,便撥動了時沐笙記憶深處的那根弦,餘韻悠長的浸透五臟六腑,滿心酸澀,讓人瞬間便紅了眼,
“爸爸”
時廖和張南說的話:
“張南,合同準備好了嗎”
張南:“已經準備好了,陸總,需不需幫你送過去”
時廖:“不用了,我現在要接小笙回家。時錦那裏,你費心盯着。他最近有些不安生,該有時慕洵那小子,這叔侄倆狼狽爲奸,上次侵吞的五百萬,得尋個法子要回來。”
“是,張總。時錦今天早上來找過你一次,他說”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便傳來“咚”的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時沐笙良久才意識到這是出了車禍,聽筒裏的傳來嘟嘟的聲音和最後消失的驚呼,她握着的拳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他說了什麼”
時沐笙冷靜的問道。
“他說,讓時廖好自爲之。這句話我沒有帶到。我沒有想到時廖居然下手這麼快,並且善後工作處理的極好,撞時廖的小司機無父無母,在這個世界上一乾二淨,這麼一撞,就和時廖同歸於盡了,連個浪花兒都沒激起來。當時你又被遣送出國,連時廖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拿着合同離開,卻沒有想到,並不是時錦接了時運,而是時慕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