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還剩一口氣。”
其中一個人說:“你不知道,太可怕了,林蒙簡直是個鬼,知道他是怎麼折磨人的嗎”
那人一臉八卦的表情,湊近了,一手捂着嘴,笑了笑說:“鐵鉤子穿過琵琶骨,那個男人牙齒都要咬碎了,那場面,嘖嘖觸目驚心。”
另一個人詫異的附和:“臥槽,我剛纔在外面沒看到,合着那聲尖叫就是這麼發出來的啊穿過琵琶骨,那得多疼”
“你想試試”
“可別,人不死半條命都沒了”
時沐笙聽着這段對話,只覺得背脊發涼。她往黑暗深處走去,片刻,就看到了兩人所說的場面。
半步多的迴廊直通地下室,此時在地下室中,昏暗的光火若隱若現的,但依稀能夠窺物。不遠處站着兩個身形修長的人,一個是林蒙,而另外一個,赫然是陸瑾珩。
時沐笙靜悄悄的站在黑暗處,她眯着眼看了好半晌,才腦袋發昏的扶住了牆
地下室裏吊着一個人。
那個人被一個巨大的勾子穿過琵琶骨,兩條胳膊綁着粗粗的麻繩,吊在房頂上,雙腳懸空,他腋下的血肉被勾子拉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洞,鮮血一滴一滴,蜿蜒落在地上。
場面猙獰,在昏暗燈光的襯托下,猶如一個修羅地獄。
那人低着頭,發出沉悶的“哼哼”聲。顯然已經意識模糊了。
“受過的罪也不少,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林蒙手裏拿着一個皮鞭。他的旁邊放着一盆水,話盡,一甩皮鞭,水盆裏清澈的水揚了漫天的水花,其中有些水滴子落到了男人的身上,男人痛苦的大叫了一聲,身體像是隻油鍋裏的蝦子。翻滾掙動了起來。
“啊”
“啪”的一聲,林蒙一鞭子就甩了上去。
時沐笙捂着嘴,她渾身戰慄,心裏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徒生了其他什麼情緒,
,像是被一根繩子吊在了深淵裏,腳踩不到地,手摸不到天空。
“現在說吧,那批貨在哪裏”
林蒙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越熟悉他的人越知道。他用這種聲音說話的時候,一般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生殺予奪在他手中,是個活閻王。
男人哆嗦了一下,隨後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我不知道。”
“瑾珩。”林蒙回頭,眯着眼問了一句:“他說不知道。”
手已經遞了過去,拿着一根鞭子。答案不言而喻。
陸瑾珩擡腳,往前走了一步。
暗處的時沐笙死死的盯着他。
不要
不要啊
時沐笙在心裏狂吼,陸瑾珩你放下它,你不要動,不要動等一等。我帶你回家去
然而“啪”的一聲,陸瑾珩一鞭子
揮了出去。
男人痛苦的大叫了一聲,陸瑾珩比林蒙這個病秧子力氣大的多,一鞭子就把他肋骨上抽的血肉翻飛。鞭子餘韻晃了下吊着的勾子,男人嘶吼着大叫:“有本事你們殺了我”
那盆水也不知道什麼做的,陸瑾珩浸了浸鞭子,又一下抽到了男人身上,一團火光驟亮,時沐笙瞳孔猛然收縮,看清了那個男人身上是什麼情況
許是水中帶了強烈的腐蝕性,鞭子抽上去的瞬間,他的皮膚就灼出來了一層水泡,而後迅速潰爛了起來,肉眼可見的速度,像是在大火裏緩緩融化的鐵皮。
時沐笙手心發涼。
一鞭子又一鞭子,幾乎把她心中僅存的那絲希望給打的魂飛魄散,她那麼些小小的奢望,在現實面前,幾乎天真的可笑。
人是會變的。
如他。
即使當初是一個冷臉的人,時沐笙也沒有怕過他,鬼門關走一遭,也不知道被什麼怪物附了身,亦或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築了骨,骨子裏的心狠手辣,冷血薄情,淋漓盡致的暴露了出來。時沐笙
笙不敢原諒他,亦或是怕自己和他如往日的樣子度過一聲,也會像吊着的男人那樣,穿過琵琶骨,生不如死。
她很害怕。
幾鞭子下去,男人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他渾身上下簡直沒有一塊兒好地方了,人到死時,滿腔的骨氣也被打了出來。梗着脖子大喊:“來啊,你們儘管打,快抽死老子魏鑠,林蒙,你們這兩個畜生,無人區慘死的那九十五個人,一定會化爲厲鬼來找你們償命的”
“啊”
陸瑾珩又一鞭子揮了上去。”
男人大喊的氣焰如同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整個人身體篩糠似的抖了抖,“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
“夠了。”
沉默許久的陸瑾珩終於開口說了話,他從口袋裏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留他一條命吧。”
話盡,便轉過身去。
然而這個時候,男人陡然大喊了一聲:“休想”
便輕哼一聲,嘴裏血流如注,從他未閉合的嘴角流了下來,他勾起血口笑了笑,瞪大着眼睛,頭一歪,便不說話了。
眼睛倒是瞪的很大。
陸瑾珩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前去,掰開他的嘴
遲了。
時沐笙睫毛戰慄,幾乎不忍再看。
她良久才意識到,男人咬舌自盡,所以才流那麼多的血。陸瑾珩掰開他的嘴,一團混着鮮血的肉流了出來。
“啪嗒”。
摔到了地上。
林蒙扶了扶眼鏡,許久,才緩緩的,長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
陸瑾珩呆呆的轉過身,男人的身體在他身後,瞪大着眼睛,鮮血淋漓,晃來晃去的。
咬舌自盡,並不是輕而易舉的。舌和牙齒本是一家,到底是心中多大的絕望,才能讓一口牙齒咬下自己的半條舌來時沐笙記得自己以前看過一本書,咬舌自盡是很痛苦的,其性質跟躺在棺材裏活埋沒有什麼兩樣,都是絕望到極致的人,想要尋求的最大的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