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后，他便將這個魔法陣的最後一筆勾勒完成。
一股若有若無的空間波動一點點將這些亡靈戰士覆蓋了進去。
在魔法陣的輔助下，何九輕鬆了不少，一陣光芒閃過後，被魔法陣覆蓋住的這些亡靈戰士便消失在了原地。
何九略微平復了一下靈識的波動後，也跟着蘇合子的信仰絲線進入了亡靈界。
由於這次沒有準確的定位，所以蘇合子他們並沒有出現在礦洞中，而是傳送到了那座殘破亡靈城池之外。
在蘇合子的指揮之下，近千亡靈戰士很快便來進入了這個殘破的亡靈城市。
城市中仍舊有無數的亡靈戰士在互相殺戮着。
蘇合子這羣數量龐大的骷髏戰士的到來，頓時引起了混亂。
大量地亡靈戰士被吸引了過來。
何九連忙讓兩個黑武士在前面開路，同時讓蘇合子以魔法輔助這羣骷髏戰士快速前進。
然而即便有了黑武士開路，仍舊有大量亡靈戰士被拉出隊伍。
對於這種情況何九早有預料。
他並沒有讓蘇合子去救援那些掉隊的亡靈戰士，而是趁着他們纏住了對手的時候，讓其他亡靈戰士快速通過。
即便這樣，當他們一路殺入亡靈礦洞內的時候，被蘇合子奴役的亡靈戰士也減員了將近一半。
然而進入亡靈礦洞之後，卻並不代表着已經安全。
數百實力孱弱的亡靈戰士在礦洞中蜿蜒前行，每當遇到岔路的時候，他們總會被遊蕩在那裏的亡靈戰士們敲碎幾個。
好在何九早已提前查探好了地形，指揮着蘇合子的隊伍快速來到了指定地點。
何九選中的，是一個極爲寬敞的洞室。
它的直徑便有三十多丈，足以讓數百骷髏戰士同時開採。
而且在這裏戰鬥的亡靈戰士並不多，其中實力最強的也只是兩個黑武士而已。
雖然這裏蘊含的魂晶數量並不算豐富，但已經是何九能夠找到最適合大規模開採的洞室了。
蘇合子手下的這羣亡靈戰士一擁而上，很快便解決了其他的亡靈戰士。
直到此時，蘇合子手下亡靈戰士的數量已經不足三百。
這個數目用來挖礦剛剛好。
亡靈戰士不知疲憊，很快便在蘇合子的指揮下，開始在四周的牆壁上挖掘了起來。
三百個亡靈同時挖掘動靜實在太大，很快便吸引來的一批批的亡靈，讓守在洞口的黑武士都有些應付不過來。
何九見狀，索性讓蘇角指揮着這些亡靈戰士，用挖出來的土石，將周圍所有洞口全部堵死。
做完這一切後，這些亡靈戰士終於可以安穩的挖礦了。
這種固定魂晶礦中，所蘊含的魂晶之多，遠超何九之前的預計。
幾乎每隔片刻，這些亡靈戰士便能挖出一小堆的魂晶。
而亡靈戰士又從不知疲倦，在他們連續不斷的挖掘之下，僅僅小半天的功夫，就挖出了近千塊魂晶。
如此效率，讓何九簡直是心花怒放。
僅僅三天後，何九原本已經乾癟的庫房中，便堆積了近萬塊下品魂晶、近百塊中品魂晶和數塊上品魂晶。
收穫頗豐的何九也終於大方了一回，直接將一千塊下品魂晶甩給了墨良。
他根本沒想到，何九所說的魂晶，居然如此之多。
有了一千塊下品魂晶的支持，墨良毫不費力地將自己的靈魂送入了命匣中。
當墨良命匣上的魔法紋路一條條被點亮後，他那蒼老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乾癟了下去。
他原本的一頭長髮，由於毛囊的乾枯開始一縷縷地從他的頭頂脫落。
墨良頭顱中的水分漸漸被蒸乾，大腦一點點萎縮。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不停跳躍的魂火。
至此，墨良終於將自己轉變成了永生不死的巫妖。
墨良動了動自己那已經乾枯的手臂，將那些脫落的長髮撿在手裏，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他終於獲得了永生，代價卻是變爲了亡靈。
這雖然是他預想過無數次的變化，但當這一刻來臨時，墨良卻發現他並不是那樣平靜。
一股股複雜的情緒從心底生出。
然而這一股股情緒很快就變得淡薄，之後又迅速離他而去，彷彿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情緒一般。
直到這時，墨良纔想起自己的心臟也在萎縮、腐爛。
當他的心臟徹底消失之後，他也許就再也沒有辦法體會到這種情緒了。
他連忙施展起了魔法，將這種感覺記錄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後，墨良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沒有立即轉身離開，而是識趣地將自己的命匣獻給了何九。
他雖然失去了情緒，但智商仍在，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何九從墨良手中接過他的命匣時，心情同樣極爲複雜。
剛剛墨良的所有變化，都沒有逃過何九的感知。
他親眼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永生的巫妖。
這種感觸讓他十分想說點什麼，又一時說不出來。
就在他覺得有些堵得慌的時候，一股淡淡韻律在周圍浮現。
何九微微一愣後，發現這股韻律居然是來自他頭頂的何天良。
此刻，何天良盤膝坐在樹樁的邊緣，貓臉正對着墨良，貓眼中卻是一片空洞。
顯然，何天良陷入頓悟了。
剛剛在觀察墨良的不止何九，還有何天良。
何天良上輩子也曾垂垂老矣，所以墨良轉變，對何天良的觸動更多，也更加深刻。
在劇烈的心緒波動中，何天良多天來的感悟終於連成了一串。
天空仍舊蔚藍，空氣仍舊清新，周圍的一切都沒有明顯的變化。
但唯獨有一種莫名韻律在周圍浮現，在何天良周圍不停起舞。
何天良體內的一品妖丹飛速運轉，隱隱跟天地呼應了起來。
這種狀態，何九絲毫不敢打擾。
他停止了頭頂所有枝條的動作，就連呼吸都變得柔和。
就在一片靜謐中，何九耐心地等待着何天良頓悟的結束。
好一會兒後，何天良的瞳孔中才漸漸有了焦距。
只是他好似仍舊沒有回神來，一雙貓眼望向遠方，嘴裏喃喃道：“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道榮枯有數，得失難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