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樹身上的焦黑痕跡漸漸脫落，露出了裏面嬌嫩的樹皮。
這些嫩綠的樹皮上還帶着點點水漬，好似剛剛潑在樹皮上的綠色油墨一般。
片刻後，大部分的水漬便蒸發在了空氣中，只有少數位置仍舊鮮豔。
這些鮮豔的樹皮，好似被毛筆勾勒過的線條一般，聊聊數筆便隱隱畫出了一張人臉。
隱約間，可以從這張人臉上看出一絲何九身爲人時的影子。
一縷清風拂過後，這些鮮嫩樹皮也迅速被風乾，跟周圍那些老皮融爲一體。
而那張隱約顯露出的人臉，自然也消失不見。
不過何九給人的感覺，卻跟之前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同之處。
樹下，何天良看了之後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何九的悟性，何天良還是有着信心的。
他相信，自己這個徒弟只要被人點醒，便必然能夠想通。
當何九樹樁上，那些新長出的枝條再次隨風搖曳起來後，何天良老懷甚慰道：“想通了？”
何九先是點了點根鬚，之後又搖了搖道：“還沒有完全想明白，不過已經有了思路了。”
何天良欣慰道：“有思路就好，那些想不通的地方以後再慢慢想。”
何九好似伸懶腰一般伸了伸枝條後，問道：“師傅，您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狀態不對的？”
何天良用後退撓着耳朵道：“從你說我搖尾巴開始！”
何九伸懶腰般的枝條頓時定在了半空，他詫異道：“那不是您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嗎？”
何天良繼續撓着耳朵道：“不錯，我當時就在想，爲什麼我會有這種習慣。
最初時，我只是以爲這是這隻貓身體殘留的記憶。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有一種想要搖尾巴的渴望。
自此我便知道，這並非僅僅是身體殘留意識那麼簡單。
之後我在審視自身念頭的同時，也在觀察着你。
我發現，你這段時間的日常行爲，有很多地方跟上一世不同之處。
這很有可能是這個世界，在同化着我們這些外來的靈魂。”
何九聽得有些發愣，他喃喃道：“我怎麼沒有發現？”
何天良搖了搖頭道：“你修煉天賦雖高，但畢竟太年輕了。
而且你醉心於修煉，經驗自然不足，我早就讓你多涉獵一些，可你就是不聽……”
一時間，何天良再次開啓了說教模式。
這一次，何九倒是沒有不耐煩，而是開始品味起師傅的教導來。
好一會兒後，何九發現何天良一邊說教，一邊還在搖着尾巴。
他好奇道：“師傅，您既然發現了這個問題，爲啥還要搖尾巴？”
何天良抖了兩下耳朵道：“想搖就搖唄，只要老頭子我謹守本心，這些都是細枝末節。
這些動作，應該是這隻貓生前最喜歡作的動作。
我發現常常做一做類似的動作，操控起自己的身體來更加靈活。
既然有好處，爲什麼不做？”
‘您說的好有道理……’
沒等何九搭話，何天良又指着不遠處的那瓶植物生長藥劑道：“就如那瓶藥劑。
既然對你的生長有好處，又不違揹你做人的準則，你爲什麼不用？”
何九沒想到，師傅居然會在這裏等着自己。
不過對於這種藥劑，何九心中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芥蒂。
何九穿越而來的這棵古樹品種極爲特殊，幾乎不存在近親。
也就是說，不管那些被提煉成藥劑的古樹是什麼品種，都跟何九沒有關係。最多不過是有些物傷其類而已。
就如何天良所說的一般，這種藥劑對於何九來說，跟他上輩子喫的豬肉沒什麼區別。
之前對於藥劑從心底的厭惡，其實還是被古樹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又被某種力量放大。
頓悟後，何九雖然心中也不願爲了自己的生長，而毀壞其他古樹。但是對於這種藥劑，卻不像之前一般排斥了。
何九抖了抖枝條道：“您說的對，我這就嚐嚐這東西是什麼味。”
他說完後，便打開了瓶蓋，從中吸取了一點藥劑。
隨着這種藥劑的涌入，何九感覺自身從內而外地散發出了一種異樣的生機。
他開始大量吸取土壤中的養分，而體內儲存的能量也開始往上涌。
與此同時，他的樹幹上冒出了數十個發芽點。而已有的枝條則開始瘋長了起來。
何九默默感受了一會兒身體的變化，發現自己這種狀態，有點類似於被雨季中所蘊含的變化刺激到之後的狀態。
只是這種刺激比雨季的刺激強了數十倍，並且有些不夠自然。
就在何九默默感悟的時候，無數枝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起來。
其中最長的一根枝條，在短短片刻就長到了一丈長，而且仍舊在瘋狂生長着。
就連他頭頂的主幹，都長高了半米左右。
而他在天劫中斷掉的那些根鬚，同樣生出了大量的枝杈，開始在土中延伸了出去。
這樣的瘋狂生長一直持續了小半天后，仍舊沒有停歇的跡象。
然而何九體內積蓄的能量卻已經所剩無多。
雖然他仍舊在瘋狂吸收着土壤中的營養，但無論是光合作用產生的能量，還是體內的元氣，都已經有些補充不足了。
‘看來這東西不能一次服用過多，不然容易透支。’
這個念頭浮現後，何九便運轉起了樹芯中的紫青二氣，強行止住了這種變化。
如今何九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已經十分得心應手。
幾乎在何九樹芯動起來的同時，樹樁上的枝條便停止了生長，而那些植物生長藥劑，也被何九排出了體外。
片刻後，何九看着再次變得綠油油地樹樁，心中十分舒暢。
‘老子又能進行光合作用了！’
何九將葉片上的所有毛孔張開，大口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心情頓時更加舒暢了。
根旁，何天良看着正歡喜搖曳着枝條的何九，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他伸出爪子拍了拍何九那粗大的樹幹後，也盤膝而坐，開始感悟起了周圍的元氣。
片刻後，周圍變得一片安靜。
天地間元氣在何九龐大的樹身周圍形成了一個旋渦，卻是何九也開始修煉了起來。
剛剛的瘋狂生長，差點透支了何九多日的積蓄，他自然要將之補充回來。
在修煉的時候，何九特意將元氣旋渦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從這條口子溢出的元氣，則被何九道了何天良身旁。
修煉中的何天良感受到了周圍元氣的變幻，卻沒有睜眼。
他甩了甩尾巴，便繼續修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