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文軒雙眉一揚，走上前去，看面看眼看舌，最後纔看她脈相。
顧愷一一顆心懸了起來。
紀文軒是紀文博的孫子，肯定有真材實料，他先上，這病恐怕就留不到王升上去的時候了！
反而王升定睛打量那女人之後，卻沒有半點焦急之態，而且一臉冷靜。
他以透視之眼看去，瞬間便看破那女人渾身“炁”的分佈和流動狀態，上上下下，赫然竟有數十處阻滯，用一般手段，絕非一時片刻能治好，當然不心急。
這情況，比那天他救的那胖女人還嚴重，只不過因爲這女人精神不佳，反應不烈，所以似乎並不厲害。
柳老出的這道題目，可不簡單哪！
不多時，紀文軒已然診完脈，肯定地道：“脈緊而數，舌青多苔，而且體有腎元久虧之相，陽潛陰浮，這是失陽之症！宜補陽固元，我可以開一副補陽固元湯，給這位阿姨調理，約摸七副之後，能見初效，可以下地走動；十四副之後，她基本上就能恢復正常；之後酌量加減，連服三個月，她定能完全康復！”
“哇！不愧是紀老的孫兒，果然是有真材實料的！”
“沒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紀這麼年輕就有這等本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嘿，最難得的是辨症清晰，現在的中醫學生啊，一個個看病看得膚淺，哪像小紀看得這麼深刻？”
……
讚美之聲，頓時不斷揚起，聽得紀廣博面露笑容，紀文軒也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連柳老也不禁微微點頭，露出少許讚賞之色。
顧愷一更是看得心都涼了。
這個紀文軒上來就診出病症，這麼自信地給出治療方案，王升現在就算想治，也落後了他一步。
“哼，三個月，你難道想讓柳老等你三個月，再來看你治沒治好病人？”王升突然一聲冷哼，破開衆人讚美之辭。
“無知！她這是重症，不是輕易可解，三個月時間已算是非常快了！”紀文軒不悅地道。
這話頓時引得衆人紛紛附和。
“呵呵，自己沒本事就別胡吹大話，誰說她這病得那麼久才能治好？”王升冷笑起來。
“這麼說，你有能耐現在就治好她？”紀文軒也冷笑起來。這絕不可能！尤其中醫乃是“溫治”之法，講究的是慢調緩理，哪可能這麼快治好重病之人？
“完全治好，那不行，但我有把握讓她現在就下地走動，三天內就能行動如常，稍加調養，七天內就復原如初！”王升說得斬釘截鐵，字字有力。
“哈哈哈哈……”紀文軒再忍不下去，大笑起來。
這小子是腦子糊掉了是吧？輪椅上的女人，乃是久病之體，陳疾宿痼，當場治到下地走動？做夢！
衆人無不對王升投地哂笑，唯有柳老，卻露出意外神色。
“你不信？要是我能辦到呢？”王升沉住了氣。
“呵呵，你要能辦到，我紀文軒立刻拜你爲師，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師父！”紀文軒冷笑連連。
“這倒不用，我不喜歡收男人做徒弟。這樣吧，我要辦到了，你就請我到琉璃居喫頓好的，怎麼樣
一旁的柳老微微一笑。
這年輕人要求並不高，足見心地善良，不錯。
他哪知道，原本王升是想說“以後你見我一次叫一次‘老祖宗，重孫紀文軒給您磕頭’”，順道還能佔佔他爺爺紀廣博的便宜，可是想到眼下這場合，要真這麼說了，估計這些最重傳統的中醫界名宿們，尤其是柳老，對他王升的觀感怕是會直接降到谷底，所以才臨時改了口。
“沒問題！但你要是辦不到，那你當場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怎麼樣？”紀文軒卻得勢不饒人。
旁邊柳老不禁微微皺眉。
“一言爲定！”王升等的就是他這句，猛地掏出顧愷一送的針囊，快步走上前去。
衆人無不愕然，看着他取出一根銀針。
這是要鍼灸？
隨即無不心裏暗笑。
這小子居然用鍼灸，在針神柳重陽面前，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再看他的手法，出針動作略顯生疏，在場就算最不擅長針術的醫生，也自問比這小子針術來得爽利多了！
王升卻沒有理他們，凝氣片刻，驀地一針紮下，落處是那女人左肩！
“咦？等等，這小子好像是亂扎的！”忽然有人叫了出來。
衆人這時也察覺了，一般扎針，先要摸穴，針術實際上是針對穴位來進行穿刺的一門技術，沒摸穴，瞎扎的話，不但沒效果，而且還容易刺破血管，引來不必要的出血。
可是王升剛纔這一針，竟然沒有摸穴，直接就開始扎，這不是亂來嗎！
“噢！”那女人一聲低呼，原本半開半閉的眼睛，忽然睜大，露出喫痛的神情。
顧愷一也嚇壞了，他可從沒教過王升這麼扎針！
唯有柳老，眼中意外之色更盛。
王升根本不理睬他們，一針紮下去，那女人肩上原本阻滯不通的炁，立時被打通了一個節點，和下方的炁融合起來。
第一針，成了！
王升心中自信更是大盛，他立刻拔出銀針，順着下方的通路，猛地再次一針紮下，動作又快又狠！
這次扎的地方，是那女人的肩骨以下，胸部上方的位置。
“啊！”那女人一聲痛叫，身體一顫。
王升倏然色變。
奇怪，爲什麼這次扎進去，炁阻滯的第二個節點，竟然沒有打通？
他的透視眼一眼看去，只見那裏的炁仍然分隔開來，並沒有像之前那針一樣，一針便打通了通路！
“她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旁邊有人遲疑不定地道。
“不會是扎錯位置、讓她病情加重了吧？”之前被王升揪過衣領的黃大夫立刻惡意滿滿地來了一句。
王升仍沒理他們，額頭汗水滲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打不通炁的通路？
“呵，怎麼不繼續了？”紀文軒帶着嘲諷笑容，適時來了一句。
他雖然看不透王升的針術是什麼名堂，但卻會看人臉色，已然察覺，王升陷入麻煩之中。很顯然，事情並沒有朝着後者預料的方向而去。
剛纔的賭，他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