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隊？”那白鬢醫生詫異地上下打量王升。
看來，這個醫生就是自己以後跟隨的副主任醫師殷韋了，王升一把從那年輕人手裏掙出胳膊，趕緊把介紹信和推薦書，以及剛剛辦好的進修專用臨時工作證拿了出來：“殷醫生，我是從華中市第三人民醫院來這裏進修的醫生，我叫王升。以後就請您多多關照了。”
這幾句一出，頓時外面所有病人全都一僵，傻眼了。
“噢，原來你就是小王？呵呵，想不到你來得這麼快，先進去再說吧。”殷醫生簡單看了一下他給的東西，露出一個溫和笑容。
“是。”王升答應一聲，轉頭看看那年輕人，又看看候診的病人們。
所有人和他目光對上，都不由露出尷尬之極的神情，移開了目光。
太尷尬了！
原來這年輕人竟然是醫生！
殷醫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笑了笑，摟着王升的肩和他一道進了診室。
“現在還是工作時間，我就不先和你閒聊了。小王，你先在旁邊坐坐，我接着給病人看病，有什麼疑問，請在診病的間隙問我，我盡我能力給你解答。其它的事，就等下班後再說吧。”
“是！”
王升心裏鬆了口氣，之前還有點擔心會不會遇到個脾氣性格不好的醫生，現在看來，這位殷醫生，顯然這方面毫無問題，肯定是個大好人。
兩人各自坐下後，殷醫生看看號單，叫道：“何江！”
剛纔和王升爭執的那年輕人一臉訕訕地走了進來，不好意思地衝王升笑笑。
王升回了個笑容，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不過定睛看了看那年輕人何江，王升笑容消失了，露出少許詫異神色。
這個何江，病得不輕啊……光看炁的情況，整個肺部都在極爲糟糕的狀態。
但奇怪的是，看他神情，卻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呼吸也挺正常。
想到這，王升不禁看了殷醫生一眼，有點猶豫。
這是典型的“表安裏憂”型病症，一般醫生拿聽聽筒聽聽氣管、肺部沒什麼問題，便不會重視，很容易會忽視掉隱藏的毛病。殷醫生恐怕未必能看出何江的問題所在，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猶豫間，殷醫生已經開始問起何江的近況、又看他五官，最後才切他的脈。
“嗯？你情況似乎有點不太好……”殷醫生忽然神情一動。
“不好？除了覺得疲累，沒什麼精神，其它的都還好啊，殷醫生你別嚇唬我。”何江嚇了一跳。
“沒精神，只是表象，是你的病症帶出的結果。你的肺息很弱，而且沒有規律，脈跳也過於短細，等等……”殷醫生露出凝重神情，凝神把脈，把完左手換右手，完了又換回來。
一旁的王升呆了。
他還擔心殷醫生看不出這個何江的嚴重情況，原來完全是多想了，殷醫生的水平，確實非常高明，並沒有錯診！
直到這刻，他才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滇南省中醫院，會擁有如此之高的知名度，確實是實力非凡！
原本他一直覺得，自己
來這，也就是鍍個金，爲將來回三院後的事業鋪墊一下，在這裏未必能學到什麼東西，現在看來，這想法完全錯了。在這，說不定真能學到些好東西！
開了藥之後，等何江離開，殷醫生又叫了下一位。
這裏的排號和三院不同，三院早實現了電腦智能排號，然而這裏還是最原始的交單排號，診桌上連臺電腦都沒有，一切保持着傳統味極濃的流程。
事實上就王升一路上進醫院所見到的一切，這裏整個地方在科技水平上，確實要遜於三院不少，他還沒去細看醫院的檢查設備，但估摸着十之八九，多半也沒什麼現代醫療機械，說不定連個ＣＴ都沒有。
一邊胡思亂想中，王升一邊在旁觀察殷醫生的診治。
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殷醫生的號看完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這位副主任醫師的看病很細緻，所以看病的速度也不快，自然拖了不少時間。
“怎麼樣？有什麼感覺？”殷醫生一邊收拾自己診桌上的東西，一邊笑着問王升。
“厲害，殷醫生的醫術，確實高明！”王升由衷地道。
“呵，光是好的？沒有壞的？”殷醫生莞爾道。
“暫時還沒有，嘿……”王升心說就算有也不敢說啊，我還指望着殷醫生你到時候在我的進修評語上多點好話呢。
殷醫生正要再說話，驀地一個年輕女護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叫道：“殷醫生！住院部四樓二十四號牀的那位先生，情況又惡化了，馮主任請您趕緊去看看！”
殷醫生一震，立刻道：“好，現在就去！”一轉身，竟不再理王升，直接跑了出去。
王升心中大奇，也跟着跑了出去。
到底是什麼病人，竟然把殷醫生急在這樣？
住院部在門診大樓後面不遠，是一棟高達八層的樓，殷醫生一路直奔，連休息都沒休息，直接奔上四樓。
王升緊隨其後，跟着他到了二十四號牀的那間病室外，只見幾名年紀不小的醫生，正好從裏面出來。
“馮主任，情況怎麼樣了？”殷醫生見出來的幾人都是臉色暗沉沮喪和無奈，心中一沉。
“唉，殷醫生……宋先生不行了，元氣已衰，就算用上回春救心丸，也已經無濟於事……”帶頭的醫生約在六十來歲，面容精瘦，嘆着氣道。
“我們幾個也沒辦法了，老殷，你進去看他最後一眼吧。”後面一個和殷醫生差不多年紀的高個醫生惋惜地道。
“不！”殷醫生異常地失聲叫了出來，從衆人之間擠了進去。
後面的王升越看越奇怪。
難道里面的病人，和殷醫生有什麼不一般的關係？家人？朋友？他怎麼這麼難過？
好奇心一時起來，他忍不住想要擠過去。
“喂，你是誰？裏面是重症病人搶救，你不能進去！”一個四十來歲的男醫生伸手攔着他，喝道。
“噢，我叫王升，是從華中市那邊過來進修的，殷醫生是我的指導老師。”王升趕緊回答。
“進修的？啊，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莫名其妙就被收過來的進修實習生？”那男醫生雙眉一下就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