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田益肯交出從俞千策、左離那偷錄下來的竊聽材料的回報，這世上對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最大的弱點，這麼多年一直無法療愈，而且還越來越衰弱，急需治療來挽回將逝的生命。
面對這女孩，田益格外溫柔，柔聲道：“好，我給你倒水。”
後面的王升跟進去後，看清女孩模樣，頓時一震道：“她得的並不是癌症！”
對方的情況，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當初從黎小燕那裏得知王益有個青梅竹馬，身患奇癌，無法可醫，因此他潛意識就以爲對方是患了癌症。
可是此時看來，並不是癌症的症狀。
正在倒水的田益回頭看他一眼，訝道：“你能一眼看出她不是癌症，這眼力確實不錯。”
牀上的女孩轉頭看向王升，眼中有着好奇：“你是田益找來的醫生麼？原來這麼年輕啊。”
王升回過神來，走到牀前，皺眉道：“她這病症，並不是天生的吧。”
田益倒好水，一邊喂女孩喝一邊道：“不錯，十五歲時，她才突然出現症狀。我決心要治好她，這些年來，爲了籌錢治療，做了不少事，包括你知道的兩次針對滇中院的局。”
王升凝神看他，竟從這人眼中看到無限溫情，不由暗異。
田益對結拜的二弟肖巖威、三妹黎小燕，可以說都相當絕情。王升關黎小燕、送肖巖威坐牢，田益都沒有因此記恨他，便知究竟。
也由此可知，牀上這女孩對他到底多麼重要。
“我帶了她在十九家三甲醫院診治的相關材料，先給你看看。”喂完水後，田益放下水杯，轉身準備去拿資料。
“不用了。”王升卻搖搖頭。
“你不參考一下？”田益錯愕道。
“她這病，根源不是那些醫院能夠診斷出來的，看也沒用。要看，看她就夠了。”王升目光從女孩頭頂掃到腳。
“王醫生，你意思是，就這樣用眼睛看她，再加上把脈什麼的，就足夠了？這似乎太片面點了吧？結合她最近的檢查結果來看不是更好嗎？我手上有她幾天前用先進設備檢查出的身體狀態結果，應該還是能有點幫助的吧。”田益仍在遲疑。
“那些醫院的檢查結果有用的話，爲什麼沒治好她？”王升反問道。
“這……”田益一時語塞。
但這話是聽着有理，其實根本是強辭奪理，就好像有的人能看出藝術品的瑕疵，可是卻沒辦法把瑕疵給剔除掉一樣。
“另外你還有一點說得不對，我並不是肉眼看加把脈。”王升淡淡地道。
田益大喜。
果然還有其它手段輔助！他就說不可能只是這樣而已嘛，這樣的檢查手段，也太簡略了，肯定還有一些獨特的手法，能夠給她做深入的檢查！
哪知道王升隨後接了一句：“我是隻用肉眼看，連把脈都不需要。”
田益瞬間石化。
這跟他想的方向完全相反！
王升擡頭看他：“我現在就要開始給她治療，治療完之後，還要和你談一談，關於她的
病的問題。”
田益喫驚地道：“現在就開始？”
王升奇道：“你還嫌開始治療得早了？”
田益回過神來，忙道：“不不不！我只是覺得，嘿，你是不是該再穩妥一點？先多觀察幾天，然後再着手？”
王升明白過來。
一來這傢伙始終對他不看檢查結果有點放心不下，二來是對那女孩太關心，所謂關心則亂，所以纔會這樣。
他不禁一笑：“答應了交易，現在纔對我沒信心，是不是太晚了點？”
田益憋了半晌，才道：“既然你說開了，那我就把話挑明瞭吧。選你，是無奈之舉，真想要說有多少信心，可以說幾乎沒有。她的病，和小燕的無發症畢竟是生死之別，嚴重得多，我始終覺得你太過輕率了。”
王升莞爾道：“夠直接，但我必須說一句，她的病其實比黎小燕的病簡單。”
田益頓時失聲叫出來：“什麼！小燕的病根本不會危害到她的生命好嗎！”
王升哂道：“這跟危不危及生命有毛關係？誰告訴你危及生命的病就更復雜？小燕那病，是先天帶來的，乃是痼疾中的痼疾，治療的難度高多了。而你這位，她的所謂‘病’，只不過是幾年前纔出現的，病根不深，危害比較大，看着嚇人，但治療起來其實小意思。”
田益哪可能這麼輕易就信他，斷然道：“我不管你說出個天來，反正她的病絕對不能輕率！”
王升皺眉道：“你這意思，我不把她翻來覆去從外檢查到裏，是不肯讓我治她了？但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再怎樣檢查，我的結論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田益固執地道：“那我寧可不讓你治她！我看過太多的庸醫，就是因爲診斷出錯，開了錯誤的藥，甚至做了錯誤的手術，最後使得病人病情加重，甚至喪生！”
王升雙眉揚起：“你把我和那些庸醫比較就大錯特錯了！”
田益脫口道：“說到底，我根本沒親眼見過你治療別人！但看你現在的診視，跟庸醫又有什麼區別？隨便問幾句，隨便把個脈，隨便看兩眼，然後就隨便給出結論，這不是庸醫是什麼！”
牀上的女孩喫驚地聽着他們的爭論，想插嘴，可是聲弱力微，根本插不上。
王升沉聲道：“這麼說，你是真不相信我的醫術了？”
田益冷冷道：“原本我抱着一線希望，但現在看來，那希望是白費功夫。你請吧！我不需要這樣盲目定論的庸醫幫倒忙！”
王升差點沒讓他把鼻子給氣歪了，怒道：“你特麼再說一遍庸醫試試！”這傢伙簡直不可理喻！
田益毫不退縮地叫道：“怎麼？被我識破了惱羞成怒？別說一聲，就算十聲、一百聲我也敢叫！庸醫！醫學界有你這種人簡直是恥辱！”
被個搞非法醫療器械交易的這麼罵，王升這下是真的火了，怒喝道；“這是你自找的！”倏然踏前，朝田益抓去。
田益一驚，左手倏然往腰後一抓，竟拔出一把手槍！
王升不禁小喫一驚。
這傢伙居然隨身帶着這種違禁品！
但他哪會怕對方，瞬間加速，一步逼到田益面前，一伸手，輕輕鬆鬆就把槍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