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宏卻遲疑起來。
王升奇道：“怎麼了？”
旁邊戚爺冷冷道：“他們的風俗，隨便掀死者被子和脫死者衣服是禁忌。”
王升明白過來，思索道：“假如行兇者是連這也想到了，知道你們肯定不會事後脫衣服檢查，那就真的很厲害了。”
戚爺斷然道：“我不是這裏的人，我來脫吧！”
華文宏卻一咬牙，道：“不！我自己來，他是我爸！”掀開被子，直接將老人家裏面穿着的秋衣向上掀了起來，露出胸腹。
只看了一眼，就已知道不用再看其它地方了。
在他胸口、小腹上，赫然有七八塊淤青！
“昨晚我給他洗澡，明明還沒有的！”華文宏震驚地道。
“現在還有疑問嗎？假如仔細找，肯定還能在他身上找出針眼來，因爲那是行兇者造成的。”王升肯定地道。
“他身上原本就有很多輸液時扎的針眼，找這個沒用。但……用不着了，這些已經足夠了！”華文宏一邊說着，一邊轉頭看向門口的女子。
那女子驚道：“不是我！我沒做過！”
王升看了她一眼，道：“確實不是她，要是她的話，早該跑了，留在這等死嗎？”
華文宏勉強壓下情緒，道：“今天我走後有沒有誰來過這裏？”
那女子慌忙搖頭，隨即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忙道：“但中間有一次我去上廁所回來，發現窗戶開着的！”
王升立時轉頭看向窗戶那邊。
戚爺一個箭步過去，掀開窗簾，卻似乎沒什麼異常。
王升忽然道：“好像有點什麼香味。”說着走了過去，到了窗臺邊之後，嗅了兩下。
戚爺雙眉深鎖，道：“是荷香。”
王升點頭道：“確實是，那位護士小姐沒有這個香味，這很可能是有人從這裏進來時留下來的。”
華文宏喃喃道：“荷香？荷香，荷香……”驀地一震。
王升正好回頭看他，見他這異常表現，不禁愕然道：“你怎麼了？難道有什麼線索？”
華文宏回過神來，掩飾道：“沒……沒什麼！這事我會去調查，但還是要謝謝你給的線索。”
王升暗忖這樣最好不過，不然要是非把我留在這裏幫忙找兇手的話，那醫院那邊的班就別想上了！他轉頭看向戚爺，道：“怎麼樣？我給的消息夠分量吧？”
戚爺臉色數變，終於道：“我信守承諾，以後再不會找你麻煩！”
王升大喜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那我就先告辭了！”一轉身，便要離開。
哪知道就在這時，戚爺突然一伸手，抓住了他肩頭，森然道：“我以後不會再找你麻煩，但這承諾是有前提的。”
王升心中一震，沒有掙扎，強持鎮定地道：“你竟然真的要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戚爺寒聲道：“少在那擠兌我！我不會殺你，但卻要你留下一件東西！”
王升一驚。
這傢伙不會是想讓自
己留下一隻手一隻腳什麼的吧？！
只聽戚爺道：“留下你的功夫！”
王升渾身一震：“什麼！”
“麼”字還沒完全離口時，戚爺已一步跨到了他前面，右手食、中二指駢立如刀，猛然戳向王升丹田位置！
“不！”王升一聲嘶吼，便想掙扎！
但對方這一下乃是全力而發，即使反應快到他這種程度，也仍然慢了一步，霎時被戳正小腹下方！
一聲皮肉撕裂之響後，戚爺雙指已然刺入他丹田位置，猛地一勾！
王升一聲慘叫時，戚爺雙手已經退了出來，指上鮮血淋漓！
王升捧着重創的腹部，蜷倒在地，痛得冷汗層層滲出！
“內氣修煉，全在丹田，丹田一毀，你根基全失！就算以後想再重新練起來，也很難再像以前一樣進展迅速。想恨就儘管恨我吧！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等於是救了你一命，避免你將來走上恃武傲人的毀滅之路！”戚爺昂然道。
“你……你！”王升睚眥欲裂，顫聲嘶叫着。
“王醫生！”華文宏撲了過來，震驚地俯身查看他的情況。
“讓……讓開！”王升卻一把揮開他，竟強撐着爬了起來，微微彎着腰，朝門外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去。
沿途，鮮血不斷從他腹部滴落，灑滿一地，觸目驚心！
戚爺冷冷看着他走出房間，哼了一聲，轉頭看向牀上已逝的老者。
華文宏看看他，又看看牀上的父親，不禁心中大慟，撲到了牀邊：“爸！”
現在他自顧都不暇，哪還有時間去管王升呢？
出門之後，走到樓下時，腹部的疼痛感已經大幅減弱。
王升長吁出一口氣，站直了身體，剛纔的憤怒、驚恐、震駭、絕望等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笑容。
姓戚的要廢他功，這一招他確實沒想到。但對方更想不到，丹田根本不是他的氣元所在，即使丹田受損，他的修爲也仍然健在！
這就是當初笑仙師父說過的好處，《養氣訣》的修煉法門，是讓全身都成爲氣元，因此除非把他殺了，否則根本廢不掉他的功！
經此一事，他反而可以放下心來，只要平時留懷點，姓戚的諒必不會再去找他麻煩，因爲以爲他已經被廢了功。
只可惜剛纔一時失策，沒設法把姓戚的那隻碧蟾蜍弄來摸一摸，吸盡上面的炁流，不然那會是他對那傢伙最好的報復。
稍稍休息了一下，他又彎下腰，裝出痛苦神情，慢慢走出了樓門。
這一招是避免姓戚的在樓上偷看他，萬一發現他沒事，那就糟了。
不僅裝出模樣，王升還運轉內氣，刻意破壞腹部的傷口，使原本已經快止住的出血維持下去，不斷在路上滴出血跡。
這樣一來，對方就算真的在樓上偷看他，也會以爲他真的傷得很重了！
就這麼一路出了居民小區，到了外面，王升叫了輛載客的三輪車，坐着車子遠遠離開了菜市場，才終於放下心，坐直了身體。
想到那個戚爺的可怕實力，他眼中不禁熾烈起來。
現在他還不是對方對手，但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超過那傢伙，正大光明地打得對方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