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素輕輕地道：“他們說謊了。”
王升奇道：“說謊？什麼謊？”
溫素眼角一酸，聲音有點哽咽起來：“是他們自己報的警。”
王升怔了一下。
確實有點奇怪，那兩口子之前的神態，顯然不希望警察把溫素救回來的，爲什麼要自己報警？
難道他們其實沒表面上那麼沒人性，賣了女兒後，親情爆發，所以報警把女兒找回來？
哪知道他還沒問出口，溫素眼中淚光閃動起來，已悽然道：“他們故意報警把我救回來，爲的是想要多賣我幾次！”
王升一震道：“什麼！”
草！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
生孩子來賣的事，他也聽說過，可是把自己親生女兒賣給別人後，竟然還報警找回來，然後再次賣掉，做出這種事的傢伙，還配稱人嗎！
溫素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做……既然要這樣，爲什麼要生下我呢？”
王升長吁一口氣，道：“貪婪害了他們，也害了你。不過，既然這樣，那爲什麼最後他們把你留下來了？”
溫素擦了擦眼角淚珠，道：“因爲第二次賣了我之後，他們又報了警。這次警方生了疑心，把我再一次救回來後，監控了他們，結果被他們發覺了，從那時候起就再沒敢那麼做過。”
王升眉頭大皺，道：“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溫素朝門口指了指：“外面那些人。那個帶頭的叫什麼虎頭哥，跟我說了這些，然後告訴我，他的老闆找了我很多年，最近才終於找到了我。”
王升越聽越奇：“他老闆？爲什麼找你？”心中閃過的卻是之前聽到狼牙說的那個“大小姐”。
溫素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變得古怪起來：“因爲我是他老闆的女兒。”
王升完全聽懵了：“等等，你把我搞糊塗了，你爸媽是你親生的爸媽，那你怎會是他們老闆的女兒？”
溫素調整了下情緒，才道：“是我沒說清楚。他的老闆，就是第一次買了我的那個買家！”
王升失聲道：“什麼！”
臥槽！這事也太奇葩了吧？買家花了二十多年，來找一個當初買來又被解救的“女兒”？！
溫素解釋道：“虎頭哥告訴我，他老闆在被抓之前的那幾天，一直和我在一起生活，有了深厚的感情，所以出獄之後，這些年一直設法在尋找我，要把我找回去。”
王升怔怔地聽着，感覺像是聽着天方夜潭。
幾天時間，竟然有了“深厚的感情”，那個買家是不是太古怪了點？而且還一找就是二十幾年！
他忍不住問道：“那個老闆到底是誰？”
溫素遲疑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三合堂的老大！”
王升“哦”了一聲。
溫素愕然道：“你怎麼喫驚？”
王升笑笑，道：“狼牙顯然不是一般人物，身手非常不錯，在三合堂他的地位不會低。能指使他的，自然也不凡。”
溫素不解道：“可是我剛纔聽他們說，你和狼牙沒有見過面呀。”
他是用透視眼看到的狼牙，後者確實沒見過他。
幸好他反應極快，道：“雖然沒見過，但我耳力好，他們在外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嘛。嘿，你還沒說，你想和我商量什麼？”
溫素被轉移了注意力，垂首道：“他們說，要帶我去見他們老大。”
王升不假思索地道：“這不是好事嗎？”照之前那些人的表現來看，他們視溫素爲大小姐，自然不會待她差。
溫素卻道：“可是他們不是我真正的爸媽啊！”
王升沉吟片刻，道：“我個人看法，他們老大隻和你呆過幾天，就對你這麼好，甚至不惜大費人力找你回去，對你的感情可比你那對真正的父母深多了。”
溫素一震，小嘴微張，一時無言。
王升溫聲道：“當然這個還是看你，你願意選擇什麼都是你的自由。假如你真的不願意去，可以以後再說。”
溫素咬了咬嘴脣，半晌才道：“等不了以後了，他們現在就在外面，等着我回答。我跟他們說要和朋友商量一下，這一出去，他們肯定會逼着我現在就決定。”
王升皺皺眉，道：“要不這樣，你請那個虎頭哥進來，我和他談談。”
溫素眼眸一亮：“真的？太好啦！謝謝你！”
開門聲起，兩人同時看去，只見平頭男開門而入，顯然是在外面聽着兩人的對話，是以自己進來了。
“多謝你幫堂爺說好話，但今天這事，不宜外人插手，所以閣下就不必和我談了。”那平頭男顯然就是虎頭哥，到了牀尾，禮貌中帶點冷傲地道。
“虎頭哥是吧？我是不是能這麼理解，就算溫素拒絕了，你也要帶她回去？”王升見對方這麼不客氣，微皺眉頭，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這倒不是，要是有人有本事阻攔，留下大小姐也不是不可以。”虎頭哥雙手背到身後，微笑而言。
溫素聽得容色微變。
這話外之意，不就是說“除非你把我們全打倒，否則就一定要帶她走”嗎！
王升凝視虎頭哥片刻，緩緩道：“原本我覺得她能有一個這麼好的義父，對她是件好事。但是可惜的是，你改變了我的想法。下樑不正，上樑又能正到哪裏去？溫素去跟着這樣的義父，對她來說，是好是壞很難說。”
虎頭哥眼中寒光一閃，冷然道：“閣下似乎不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我先暫時忍下你對我和我老闆的侮辱，只說大小姐的未來，必然是衣食無憂，也不用擔心什麼欠債和惡毒父母的問題，有什麼不好的？”
王升失笑道：“你這意思，只要滿足了她特質要求，她就幸福了是吧？這什麼年代了，還是這麼輕視精神滿足。”
虎頭哥表情已經完全沉下來，道：“你不是大小姐，怎知道她在精神上不會滿足？”
王升不動聲色地道：“就衝着你們強逼着不情願的她過去，這問題就有答案了。”
虎頭哥眼中怒色大現，沉喝道：“別以爲你是大小姐的朋友，我就不會對你動手。再敢胡言亂語，我就不客氣了！”
門外，十來人嘩啦一下擠了進來，在虎頭哥身後排開，全部惡狠很地瞪着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