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什麼條件？”王升虛心地問道。
“那就是——手要穩。手不穩，槍不定，射擊的軌跡就容易偏。像這樣。”溫南將槍插回腰後，右手向前平擡，只見他的手穩如磐石，連輕微的顫動都沒有。
“這個很難麼？”溫素有點好奇了。
“呵，小素你試一試就知道了。”溫南笑了笑。
“看！”溫素依言將右手向前擡起，和肩等高，掌心向下，纖手似乎也穩穩沒動。
“保持住。”溫南把槍拔了出來，退下彈匣，倒了顆子彈出來，輕輕地放到她手背上。
放上去時，子彈穩穩當當。但只保持了三秒鐘，子彈就忽然向左側一滾。
“呀！”溫素一驚，手一動，想把子彈晃回去，結果子彈反而掉到了地上，啪地一響。
“還要再試嗎？”溫南笑着道。
旁邊王升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心內暗有所覺。
他對溫素的態度，確實是發自真心的溫柔，看來之前自己猜錯了，他並沒有因爲多了溫素這個“妹妹”而不爽。
這麼說，這人不爽的原因，應該就是他王升了。
“怎麼會……我明明覺得很穩的啊。我再試一次。”溫素不死心，又平擡右手。
溫南把子彈撿起，再次放到她手背上。
這次比前一次更短，兩秒時間，子彈就滾了下來。
溫素仍不死心，這次換成了左手，結果仍然不到三秒，子彈就滾落下來。
“原來真這麼難。”溫素有點沮喪地道。
啪！
溫南打了個響指。
他身後的四名手下立刻同時右手擡起，掌心向下，保持不動。
溫南一顆子彈一顆子彈地放到四人手背上，邊放邊道：“所以我訓練槍手，從來第一堂課就是要練‘穩’。手不急，教也白教。”
溫素睜大眼眸看着四人，只見四顆子彈穩穩當當，過了十多秒仍然沒有要滾動的意思。
溫南轉頭看向王升：“所以王醫生想要學槍，首先我有一個要求，就是必須把‘手穩’這一項，練到至少能像這樣維持五分鐘以上。”
王升遲疑道：“這個不用了吧？”
溫南微微一笑：“這就要看王醫生你是真心想學好槍法，還是隻是隨口說說了。你要是不想練這個，只圖好玩地直接開槍，那恕我現在就可以下定論，你一定學不好槍法！”
旁邊堂爺感覺溫南話說得有點重，輕咳一聲，道：“這個學得好學不好以後再說，阿南你儘管教就是了。”
溫南轉頭對父親道：“假如只是這樣的話，那用不着我教，隨便找個會開槍的教他就好了。爸，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從來不練無用之兵，要讓我隨便教一教就算了，我辦不到！”
他說到“無用之兵”時，還故意加重了語氣，即使是溫素，也聽出了他意下所指，正是王升。
這跟指着王升鼻子罵“你沒用”區別都不大了，堂爺臉色微變，便要喝斥兒子。
王升卻正色道：“南哥別誤會，我並不是說不想練，而是沒這個必要。我現在的手，應該可以滿足這個要求的。”
溫南轉頭看向他，笑了起來：“滿足
王升老老實實地道：“沒有，完全沒練過。”
溫南呵呵笑道：“這就是了，沒練過又不想好好練，我可能說話直了點，你這有點沒學會走就想先學跑的意思吧。”
王升也不生氣，道：“不，南哥你可能理解有點偏差，我確實是足這條件。”
溫南兩道濃眉一揚，道：“說這麼多都是白搭，王醫生不如也試試，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王升也不廢話，右手一擡，掌心向下，平平舉起。
衆人目光中，只見他右手乍一看去確實保持着平穩，但細看時，卻是和溫素差不多，其實小有抖動，並不像那幾個手下一樣保持着靜止。
“撲哧！”溫南直接笑出了聲，這次不是故意的，而是實在忍不住。
堂爺有點看不下去，別過頭，眉頭大皺。
這個王升，還真是嘴硬，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這手有小幅晃動，居然還敢一直說手穩？
“升哥，你這個……好像和我差不多吧？”溫素遲疑着道。
“哪有，我這個和你那個差很多吧，我這個非常穩，別說一顆子彈，就算上來兩顆三顆，也一樣不會晃動的。”王升嚴肅地道。
“哈！王醫生，咱們就甭說廢話了，試一試就都知道了！”溫南笑着走近，將一顆子彈放到王升手背上。
他已經能預見到，那子彈估計連五秒都停不住，就會掉下來。屆時看這傢伙還怎麼硬撐下去！
鬆手退開後，溫南笑吟吟地看着王升手背上的子彈，嘴開始數起來：“一、二……”
堂爺心中暗罵。
這小子真的是不知道輕重，就算王升要面子硬撐，可是也不能這樣直接戳穿啊！惹得他下不了臺階的時候，大家鬧翻，對三合堂沒任何好處！
可是事到如今，他又難以阻止，一時之間，腦子裏不斷轉動起來，苦思應對之策。
“三、四……”溫南慢悠悠地數着。
後面幾個手下仍保持着姿勢，目光落向王升，無不露出帶着少許嘲諷之意的笑容。
他們全都是堂衛，隸屬溫南所轄，昨晚沒能去一顯身手、救老大於危難之間，他們也無不心中不爽。現在有機會看到王升出糗，豈會不樂？
“五、六……”溫南的笑容開始消失了。
那顆子彈在王升手上，竟還是紋絲不動。
而且更奇怪的是，王升手明明不時會晃一兩下，可是就算是晃的時候，那子彈也像定在空中一般，完全沒有晃動！
“七、八……”溫南笑容消失了，開始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溫素、堂爺等人，也開始覺得有問題，無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王升的手。
客廳內只剩溫南一個人數數的聲音，在空蕩的客廳內迴盪着。
“十五、十六、十七……”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得極大，不能置信地看着王升的手。
假如一個人觀察，還有可能是錯覺，可是這麼多人一起看，竟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那子彈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