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陸地神仙巔峯高手,才能遠隔上萬裏,以劍意凝聚流水,顯化出這麼一尊身軀。
何其玄妙
楚靜月站在院中,距離商青空最近,也最能感受到,商青空這一尊身軀之內,蘊含着的威壓有多恐怖。
如山如嶽,如淵如海
“難怪世人皆言,武道十境,就是一條武道通神之路。”
“太上長老這樣的能耐,當真是是”
“神仙手段”
楚靜月凝視着商青空聚成的水人,心中萬分敬仰。
可就在這一刻,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水人,漸漸開始發抖
水人那平靜的面容出現了變化,猛地皺起了眉頭,表情裏多了一種驚恐的情緒,彷彿正處於一個極其恐怖的場景當中,遇到了最震撼人心,最爲恐怖之事。
這是爲何
楚靜月猛地回頭,看向屋頂。
陳行烈身上洋溢着一種極其獨特的氣息。
這種氣息,很古老,很厚重
他握着大寶劍的劍柄,將這把特別修長的古劍,從衣袖當中,緩緩的抽了出來,一寸一寸。
大寶劍每被抽出一寸,陳行烈身上的氣息,都會變淡一分,那厚重古老的氣息,也漸漸變得縹緲無定,就好似是空中那一抹照在商青空身上的星月光輝,源自於亙古宇宙,恆久不變,縹緲不定,難以捉摸,無可參詳
如此氣息,讓人心神動搖,爲之戰慄。
楚靜月只覺得,自己的心神正在劇烈動搖,魂魄即將崩潰,嚇得趕緊飛身而起,遠離商青空所在之處,飛至十丈之外一棵樹上,這才覺得心神安穩。
啪嗒
李青蓮手中雨傘,再也握不住了,墜在屋頂,發出沉悶的響聲,而這聲音恰好驚醒了李青蓮,她趕緊退後,站在屋頂邊緣,才稍稍好受了些。
唯獨趙雨夢,依舊站在陳行烈身邊,盯着陳行烈拔劍的右手,目光灼灼,滿是驚歎。
陳行烈緩緩拔劍。
三寸四寸五寸
一尺七寸一尺八寸
大寶劍的長度,遠超尋常佩劍,劍鋒四尺有餘。
當大寶劍被陳行烈拔出二尺劍鋒之時,院中那個商青空凝聚出來的水人,已是裂出一道道紋路。
水人的根基是劍意。
劍意受損,水人又怎能繼續維持下去
咔嚓
隨着一聲猶如冰塊碎裂的聲音響起,水人轟然崩碎,只剩下眼眸裏的兩團雷光,尚未散去。
陳行烈依舊在拔劍,速度不增不減,跟先前一樣,但陳行烈的眼神當中,卻已經滿是戲謔之色,漫不經心的說道:“看來,閣下還沒有資格,將本座這一劍,從頭到尾,看一個完整”
商青空沒有回答。
她的水人身軀,已經崩潰,只剩下雷電眼眸,還在苦苦支撐,懸浮在院門當中。
在陳行烈說話之時,大寶劍又從衣袖裏拔出了一寸。
門中雷霆眼眸,立時湮滅。
至此,商青空以劍意凝出的身軀,已是蕩然無存。
“這一劍,真是絕世好劍,本長老心服口服。”
商青空的聲音,在雷霆眼眸湮滅之時響起。
洋溢在青雲城裏的商青空劍意,在這一刻間,像潮水一樣退去,消失無蹤。
轟隆
長空一道雷響。
滿天烏雲,頃刻間潰散一空,無限星辰,即刻顯露出來。
雲散雨停。
圍繞在陳行烈這座小院周圍的雨幕,瞬間消散一空,籠罩整座青雲城的傾盆大雨,也在這一刻間,消失無蹤。
數萬裏外。
大亁帝都,城外平原,塗山,商青空靜修之處。
嘶啦
一束劍鋒,沖天而起,將商青空所在的這座大殿,斬碎成粉,塵埃隨風飄灑,漫山遍野揮灑而去。
商青空臉色慘白,坐在殘破的大殿當中,周遭盡是滾滾塵埃。
噗
一口鮮血,自商青空嘴裏噴出,將她身前雪白的衣襟,染得一片嫣紅。
“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劍意”
“那陳行烈謫落凡塵之前,到底是何方神聖”
商青空喃喃自語,擡起頭來,仰望着大殿廢墟之上,那無垠無盡的星空,彷彿看到了,有一道孤高絕傲的身影,站在宇宙虛空當中,揮手一劍,就是一掛天河,與星宇裏那亙
這個畫面一出現,商青空只覺自身三魂七魄,即將魂飛魄散。
不敢再看
商青空猛地閉上了眼睛,可心神卻在剛剛凝視星辰的那一刻,再度受損,體內武道氣血橫衝直撞,五臟六腑再一次受到損傷,只覺嗓子一熱
噗
商青空再度吐血。
“從今往後,我怕是再也不敢擡頭仰望星空了。”
“半劍”
“以我陸地神仙巔峯的修爲,竟然連半劍,都承受不住”
商青空喟然長嘆,睜開眼睛,卻不敢再擡頭去看夜空,心中有一種卑微渺小的情緒,油然而生。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自塗山宗各處,飛馳而來,落到這座被劍氣斬碎的大殿廢墟之前,紛紛朝商青空拱手施禮,他們見到商青空身前,滿是鮮血,而且嘴角亦是血跡斑斑,立即很緊張的詢問太上長老情況如何。
“本長老沒什麼大礙,諸位無需擔憂。”
商青空搖了搖頭,忽而又說道:“有一事,諸位一定要牢記在心。”
塗山宗衆人靜默不語,聽候吩咐。
商青空眼神一凝,道:“傳本長老之令凡我塗山宗弟子,若是遇到了一個名叫陳行烈,相貌俊美無雙之人。切記,不可與之爭鋒,凡事都要讓着點。”
衆人一陣驚奇。
有一位長老拱手問道:“凡事,都得讓他三分麼”
此人叫盧長庚,若論輩分,是商青空的師侄,亦是陸地神仙。
商青空朝盧長庚看了一眼,搖頭道:“不止三分。”
那盧長庚長老又問:“具體讓多少,還請師叔明示。”
商青空看了看身前的鮮紅的血跡,又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悵然說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塗山宗衆人,面面相覷。
這簡直就是,讓門人弟子在遇到陳行烈的時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做一個縮頭烏龜
堂堂塗山宗太上長老商青空,陸地神仙巔峯的高手,竟然讓門中弟子,忍氣吞聲,任人欺辱
衆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樣一席話語話語,竟然是從商青空嘴裏說出來的。
可商青空偏偏就這麼說了。
何故如此
陳行烈到底是何方神聖
今夜。
塗山宗無眠。
青雲城。
大雨洗過的城池,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雷雨潤物,夜風裏甚至帶着淡淡的花香味。
陳行烈收起尚未拔出衣袖的大寶劍,朝楚靜月問道:“今夜,你是來替商青空探路的”
楚靜月心神俱驚,嚇得連連搖頭,道:“不,不是的。”
陳行烈回想着剛剛商青空凝出劍意身影,那滿天雷雨,烏雲滾滾的場面,也覺得商青空犯不着多此一舉,讓門下弟子來探路,於是又問道:“那你爲何來此”
楚靜月慌忙從樹梢上飛了下來,落到院子裏,拱手說道:“我,我是奉了宗主之命。”
塗山宗宗主
林道元
陳行烈問道:“林道元有何事”
楚靜月不敢隱瞞,說道:“林宗主讓我跟陳公子說,他對陳公子極爲敬仰,不願與陳公子爲敵不知陳公子可有什麼話,要靜月傳給林宗主。”
陳行烈遙望青雲河,問道:“傳話”
楚靜月趕緊點頭。
陳行烈淡然說道:“知道了。”
楚靜月不解道:“就傳這一句話”
陳行烈道:“你告訴林道元,他敬仰本座之事,本座知道了。”
這算是什麼回答。
楚靜月愕然不語。
李青蓮從屋頂邊緣走了過來,眼中滿是輕鬆之色,道:“這下好了,連太上長老都被主人嚇跑了。一旦這件事情傳出去,那些即將來到青雲城的四方高手,就再也不敢在主人面前放肆了”
陳行烈眼神一沉,冷冷說道:“住口”
要是嚇跑了四方高手,還如何一劍出青雲
李青蓮不知陳行烈爲何生氣,嚇得小臉兒一陣慘白,慌忙說道:“小青錯了,小青錯了請主人責罰。”
陳行烈冷冷的看了李青蓮一眼,道:“若是嚇跑了四方高手,本座還如何斬人”
李青蓮渾身一顫,不敢多言。
楚靜月趕緊說道:“請陳公子放心,今夜之事,靜月不會泄露半個字,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陳行烈這才朝身邊的趙雨夢說道:“朱兒,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