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他的官員,既有王公伯爵,也有地方大員,但無一例外,都是朝中重臣,都是手握實權的人物。
燕嘯然越看心中越發駭然,他知道齊王有謀逆之心,卻沒有想到這人的勢力,已經發展壯大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他本以爲在軍中干擾了齊王的行動,至少可以有效的阻止齊王,但是現在看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了。
齊王利用王軍牽制住他的注意力,卻在在暗中拉攏朝臣。
如果這些奏摺上的大臣都是齊王的人,那齊王現在的實力,幾乎可以和天子相抗衡了。
燕嘯然看着奏摺,頭皮發麻,脊背發寒。
天子冷眼看着燕嘯然,許久纔開口道:“你還有什麼解釋的”
燕嘯然拜伏在地,鏗鏘有力的道:“臣自從十六歲承襲封號,代替父親,上戰場,殺西夷,守疆衛土,及至如今,所作所爲,每一樁每一件,都是爲了陛下着想,陛下儘可明察。奏摺上所言之事,臣不能認,也無從認,還請陛下徹查,還臣一個公道”
良久,天子才緩緩開口道:“你父親對朕有救命之恩,你是他獨子,朕一直以來,都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兒看待,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要說你有謀逆之心,朕也不信。”
天子說着,話鋒一轉,“可是朝中一半的重臣,如今都跪在殿外,要除奸佞,清君側。空穴來風,非是無因,你府上住着的顧晚舟,行事確實過於張揚了些,竟然想要用商會的名義,拉攏京城所有的權貴,膽大妄爲之極不過她到底是個婦道人家,這些事朕想壓下去,也未嘗不可,但寧遠侯乃是我朝重臣,朕不給寧遠侯府一個交代,枉爲人君。”
燕嘯然明瞭天子的意思,猛然擡頭,“陛下,寧遠侯絕不是顧晚舟害死的”
天子目光也陡然嚴厲起來,“你已經看過奏摺,難道你要爲了一個小小的女子,斷送自己”
那些朝臣之所以敢聚集在殿外,要求天子處置燕嘯然,最大的依仗就是寧遠侯之死。
寧遠侯和燕嘯然政見不合,在朝中不是什麼祕聞,而顧晚舟又住在燕嘯然府上,和燕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如今寧遠侯死在顧晚舟的手上,自然會被認爲是受了燕嘯然的指使。
燕嘯然沉默片刻,仍然堅定的道:“寧遠侯絕不是顧晚舟害死的”
這一次天子是真的怒了,恨鐵不成鋼的瞪着階下的人,隨手拿起硯臺砸到燕嘯然的身上,“你這個混賬”
燕嘯然卻身姿筆挺,一點也沒有改口的意思。
殿外,一羣朝臣不停地朝內裏張望,相互小聲議論着。
遲遲不見天子出來,齊王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他這一次動用了大半的力量,就是爲了一擊打倒燕嘯然,他決不允許失敗
京城衙門牢房內。
單幽在侍女的陪同下,跟着牢頭,緩步走到顧晚舟的牢門前。
她看着縮在角落裏的顧晚舟,心情無比的暢快,顧晚舟欺騙於她,還和她搶燕王,必須死
顧晚舟擡頭,就看到趾高氣昂的單幽,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她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問道:“寧遠侯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她在牢裏這幾個時辰,一直都在想寧遠侯之死。
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藥沒有問題,那寧遠侯中毒而死,無非兩種原因,一種是寧遠侯和下毒之人有仇,自己無辜背鍋。另一種就是下毒之人和自己有仇,不惜害死寧遠侯,來徹底斷送了自己的生路。
她本以爲自己不過是無辜背鍋,但是看到單幽得意的樣子,她覺得單幽很可能爲了燕嘯然,對自己下手。
聽了顧晚舟的話,單幽扯起嘴角冷笑一聲,“顧晚舟,你是怕死怕瘋了嗎像一條瘋狗一樣,見了誰都攀咬你醫術不精,害死了寧遠侯,你馬上就要死到臨頭了”
“不許侮辱顧大夫”
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香葉,上前一步,對着單幽怒目而視。
單幽被她嚇得後退了一步,倒是單幽的侍女絲毫不害怕,指着香葉怒罵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家小姐說話,也有你插嘴的分”
顧晚舟拉住香葉,仔細的觀察着單幽,後者神色倨傲,滿臉的不屑,卻沒有任何的心虛。
看來不是單幽在陷害她,那單幽爲何這麼快就來牢獄裏來看自己呢
顧晚舟眸光一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單幽得意的道:“你害死寧遠侯的事,現在滿京城都知道了,得知你下了獄,我自然要第一個來看你了你死了,就沒有人來和我搶燕王哥哥了。”
看着滿臉喜色的單幽,顧晚舟無心理會,又回到了角落裏坐下。
單幽看到她不搭理自己,立刻怒了,“顧晚舟,你以爲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神醫嗎我告訴你,你已經被判了死刑,不用等到秋後,你馬上就要人頭落地了,哈哈”
顧晚舟猛地站起來,不過隨即又淡定起來,看了單幽,同情的道:“我理解你恨不得我去死的心情,畢竟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燕嘯然的心,但我卻可以輕輕鬆鬆的接近燕嘯然,住在他的後院,和他一起喫晚飯,一起散步,對了,他還特意在花園裏種了我喜歡的花”
“顧晚舟你閉嘴”
不等顧晚舟說完,單幽就雙目爆紅,怒吼着打斷了她。
跟着的侍女此時連忙勸慰自家主子,“小姐息怒,這個小娼婦明日就會被處刑,燕王就是小姐一個人的了。小姐犯不着和一個死人置氣。”
顧晚舟此時才真正變了臉色。
單幽在侍女的勸慰下,由怒轉喜,又恢復了趾高氣昂的神態,“沒錯,寧遠侯世子現在已經進宮去了,等他從宮裏出來,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