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端莊的跪在臺階下,直挺着身子,絲毫不畏懼的看着天子。
天子臉上的表情幾心痛又不忍,又帶着難以言喻的失望和憤怒。
“你給朕說明了,朕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王后冷笑了一聲,“臣妾什麼都沒有做,如何能說清楚,方大人之死,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
天子吃了個癟,想要痛斥王后,不過在看到後者一臉不配合,而且無所謂的表情之後,到嘴邊的話,愣是一字都沒有說出了。
畢竟夫妻這麼多年,他對於王后也是有所瞭解的。
如果真的是王后做的,她可能會辯解,也可能會承認,但不會現在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
而且王后這副姿態,也讓他有些莫名的心疼。
“朕也相信不是你做的,但在現場出現了你宮裏的事物,宮女也不能解釋,可見你鳳棲宮也是有漏洞的。”
王后有些苦澀的道:“臣妾不是那一等一的名相名臣,治理纔能有限,宮裏難免會有失誤,這一點臣妾承認,對於那在宮外出現的事物,臣妾也一定會嚴查到底。”
天子聽了,有些無奈的道:“那你便好好地清查你的鳳棲宮吧,在給朕一個解釋之前,你就不要參加其他的活動了。”
“是。”
王后乾脆利落的答應。
倒是旁邊跪着的宮嬤嬤,聽了心裏不忿想要說什麼,卻被王后制止了。
芍香宮。
蕭妃聽着小太監一趟趟的彙報,本來閒適甚至有些輕鬆愉悅的臉色,漸漸的失去了溫柔端莊的樣子。
都這樣子了,竟然還不能撼動她王后的地位
方炳忠可不是一般的朝臣,那可是朝中的二品大員
不過她臉上色陰霾只出現了片刻,便盡數退去,捂着已經近乎渾圓的肚子,顫巍巍的起身。
“走,我們去鳳棲宮。”
“娘娘。”紅雪有些不放心的扶着蕭妃起來,“外面正是大熱的天,日頭毒的很,不如改日或者晚些時辰再去吧。”
“晚些時辰,陛下就要走了。”
紅雪一愣,不過蕭妃也及時岔開了話題,“現在天子正是盛怒之時,但是本妃相信,王后也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只希望陛下能聽我一句勸,就算是看在肚子裏的龍子的份上,消消怒也好。”
紅雪此時已經沒有其他的話說了。
其實宮裏自從異姓王之亂之後,各種明裏暗裏的鬥爭,幾乎都已經絕跡,因爲大家都不是被天子待見的人。
而且後宮裏有一種共識,那就是天子的身子已經不行了,他們就是再怎麼努力,也不一定能再次懷上龍種。
可偏偏又出現了一個蕭妃,大家原本涼涼的心思,此時都已經被激發了,後宮之間也不再是那麼的和氣。
事實上,如果不是蕭妃機靈,她肚子裏的孩子,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呢。
由此再聯想娘娘剛剛的那一句話,就不難理解娘娘的心情了。
現在正是在天子面前刷好感,以及爲王后送人情的好時候。
但蕭妃的心裏,卻是另外一番的打算。
實際上,她對於天子和王后的關係,很早之前就存了疑心。
天子平日裏也不見對王后多麼的在意,可根據她的觀察,天子對於王后,卻是十分的寬容,甚至可以說是縱容了。
王后只要沒有犯下大錯,天子幾乎都不說什麼的,這一次,都已經牽扯到朝臣了,天子依舊沒有重重責罰王后的意思。
所以她想親眼去看一看,看看天子對王后的真實態度。
蕭妃的到來,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天子,他老來得子,對於蕭妃肚子裏的孩子,就更加的看中。
天子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來了”
蕭妃笑着道:“太醫說,距離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要多走走纔行,妾身走着走着,就走到這裏來了。陛下,請容妾身多一句嘴,王后一定是被人栽贓的。”
王后看着蕭妃,面容冷淡。
天子倒是有些好奇且警惕的看着蕭妃。
他這幾個月以來,幾乎是獨寵蕭妃,和蕭妃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也就明白了,蕭妃看上去溫婉沒有殺傷力,但心思細密到,常常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
蕭妃看到天子雖然對自己警惕,但並沒有打斷自己的樣子,於是便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王后終日待在後宮,且不說對於朝中的幾乎沒有什麼聯繫,就算是有所聯繫,可是方大人據說是在赴任的路上被殺死的,而且方大人在被殺的時候,還經過了易容喬裝,這就說明刺客對於方大人的資料十分的瞭解。”
“所以排除了王后自己培養的人手,就只剩下江湖殺手組織了,但江湖的殺手組織又是怎麼拿到王后宮裏的東西呢
“所以,妾身推測,一定是有個對於王后和皇宮都十分了解的人,在殺了方大人以後,栽贓給王后。”
她這一番話,雖然聽上去是爲了給王后開脫,但仔細的一品,就知道其中又很多的漏洞,如果天子真的把她的話聽到了心裏去,就一定還會對王后心生懷疑。
但是蕭妃說完,臉色忽然有些不好,因爲她想到了一個人燕嘯然。
之前沒有往這方面想,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可是此時想想,燕嘯然確實很符合自己假設的殺手角色。
而且方大人也是爲了燕嘯然的事,才被天子祕密委任的,這就更加的增加了燕嘯然的嫌疑。
天子一開始也是越聽越覺得王后有嫌疑,不過他是打內心裏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是王后做的,所以下意識的就開始尋找其他的嫌疑人。
所以,他也很快就想到了燕嘯然。
“燕嘯然,枉朕這麼信任他”
天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蕭妃聽了,臉色驚慌,連忙低頭,她剛剛已經爲王后辯解了,現在天子根據她的推斷,想到了燕嘯然,如果她再次否認,就要再想到一個嫌疑人才行,可她卻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