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貞觀俗人 >第1380章 西征
    秦琅卻是目光掃過殿中。

    李績病退西京長安,程處默、蘇定方、劉蘭成、牛進達、秦國忠、李何力和李社爾這些名帥大將都分鎮各地,連梁建方、高侃、席君買、王玄策、劉仁軌這些能打的也都分鎮在外。

    樞密院現在是程處默爲樞密使兼領上院,牛建武爲判樞密院事兼領下院,薛仁貴和秦俊領樞密副使、同知樞密院事。

    這個樞密院班子,其實是相對較弱的,尤其是現在班子還不齊。

    皇帝現在全指望着秦琅主持大局,所以拜秦琅爲尚書令、知中書、門下二省事、平章事執政事筆,又檢校樞密使,加弘文館大學士兼修國史,兼翰林院大學士兼知制誥,兼轉運使,檢校北門屯營兵馬等。

    反正能兼的官職都兼了。

    政軍財三權合一,甚至還兼有知內製之權。

    所以首輔之名,無可爭議。

    “太師,區區跳樑小醜,不知死活,某願前往西域,蕩平諸虜。”

    樞密使程處默開口,態度明確,對跳反的西域諸逆,直接武力掃平。

    薛仁貴倒是謹慎提醒,“打肯定是要打的,只是先前上皇擬定的西征戰略,如今已經有些不合形勢變化,大食已經比我們預料的更快結束內戰,而西突厥各部居然敢在突施騎和葛邏祿人的挑唆帶領下起兵叛亂,也是我們未曾想到的,更別說現在是昭武都護府、吐火羅都護府都反了,甚至可薩都護府都態度不明,我們必須得先調整好戰略。”

    “調整什麼,雖遠必誅便是。”牛建武也是認爲西域諸胡越是跳,越得毫不猶豫的武力征服。

    秦琅對薛仁貴點頭。

    “薛帥的提議是沒錯的,越是此時,越得小心謹慎,我們自然無須畏懼這些蠻夷逆賊,但是郭帥和三千西征將士的死,就是我們大意的結果。不能再犯這等錯誤了,西域苦心經營三十年,如今一朝崩,這是教訓。”

    “三郎,總得先打服了他們再說。”程處默道。

    大宛軍鎮此時被圍攻,還不知道情況,從大宛軍鎮所在的費爾幹納盆地,距洛陽萬里之遙,就算八百里加急,可信息來回一趟都起碼得一個月。

    而木鹿鎮,更還在大宛軍鎮西邊一千八百里,至於說波斯疾陵城,就更遙遠了,離木鹿城都還有兩千多裏。

    之前大唐在天山以北先後設立伊麗、碎葉、大宛、波斯木鹿四軍鎮,之後又駐兵南面的波斯疾陵城,深入到了河中地區,甚至是呼羅珊高原、錫斯坦盆地,靠的主要還是大唐的威懾力,是西突厥、粟特、波斯、吐火羅等協從軍支持。

    一旦諸部皆反,那大唐在蔥嶺以西的諸軍,那就是陷入重圍之中了。

    如今別說遠征信度河流域,就是如何維持住四鎮不淪陷就已經很嚴峻了。

    大唐早些年在西域做戰,靠的不僅僅是大唐鐵騎彪悍、府兵精銳,也還依靠的是拉攏西域的一些胡人勢力,聯合打壓另一部份,甚至糧草等都主要靠從西域補給獲得。

    若是從遙遠的關隴地區運送糧草過去,那麼耗費是實際需求的十倍,不說耗費糧草,更重要的還是得耗費大力民夫牲畜運輸,而且補給線還十分脆弱和危險。

    而如果沒有協從軍,全靠大唐自己的軍隊,需求兵力增加,軍需耗費也大量提高,這後勤補給運輸也將難度不斷提升。

    三十多年的努力,纔有瞭如今西域的局面,可一旦開始崩盤,那麼就十分危險。

    “出兵肯定是要出兵的,救援也是要救援的。”秦琅先定下一個基調。

    可出多少兵,從哪出兵,後勤糧草軍資等如何補給運輸,都是問題。

    崔敦禮曾經有過豐富的出使突厥的經驗,這個時候提出,是不是先派使者安撫一下西突厥人,比如可以下詔賜封彌射和步真的兒子爲新的可汗,再加封突騎施和葛邏祿兩部首領官職爵位。

    “那也得先打了纔行,還沒打就先賞賜,那不會有任何作用。”程處默反對,他也是久鎮南疆,跟野蠻的蠻夷打了那麼多年,哪不知道這些人不是好講道理的。

    崔敦禮、薛仁貴等一些人認爲當剿撫並用,比如下詔取消對信度的西征,甚至可以派使者去跟大食人和談,把吐火羅、昭武、大食人先穩住,避免四面作戰。

    優先解決突騎施、葛邏祿這兩個帶頭叛亂的西突厥部族。

    突騎施和葛邏祿人是罪魁禍首,必須先搞死他們,至於昭武粟特人和吐火羅人,先忍他一下。

    大食人,先和談,甚至可以先把疾陵城的兵退回到木鹿,甚至必要時可以先放棄疾陵和木鹿,退回到大宛或者是于闐。

    依託軍鎮,先守。

    然後等朝廷這邊出兵過去掃蕩,從東向西,由南到北,一個個收拾。

    打肯定得打,不打不行,不打西域就完了。

    雖然天山南北的諸州能保的住,但若失去外面的地盤,安西和北庭同樣也會很危險,更別說絲綢之路的貿易等等了。

    其實到了此時,殿中大臣們的眼裏,已經沒誰會把西域絲路貿易放在眼中了,因爲自海上貿易興盛起來後,貿易的份額不斷往東南傾斜,海上絲路的份額越來越大,相比下西域絲路的份額越來越小。

    而當長孫無忌爲首的關隴派貴族崩潰後,不管是軍功新貴派還是短暫當權的士族派,他們的經營都在帝國的中原腹心以及東南地區。

    以秦家爲代表的軍功新貴派,更是東南海貿的最大支持者和最大利益既得者,他們對海上貿易更感興趣和重視,至於說陸上西域絲路,這一年纔多大的量?

    若不是因爲西域關乎着大唐的安全,誰願意去折騰西域呢,付出和收益根本不划算。

    經營西域,甚至都成了一個財政上持續的缺口了,每年都要拔出大量的財政到西域,修烽墩、驛路、建軍鎮、守捉、兵堡,駐軍、移民,甚至是賞賜西域諸部蠻夷等等,投入巨大。

    天山南北的那些城邦改土歸流,設州置縣,也基本上年年都是往裏貼錢的,本身的那點產出和稅賦並不多,爲了鼓勵移民和屯墾放牧等,還出臺各種減免政策,動不動就五年免稅十年半稅的。

    若不是有東南的財稅補貼,朝廷根本維持不了西域的這個局面。

    長孫無忌當權的時候,關隴派還是比較重視西域的,因爲許多關隴貴族的家業根基都在關隴地區,開發西域,擴大絲路貿易,對於他們來於他們來說,自然是大有好處的。

    但終究大唐還是遷都洛陽,終究海上貿易份額越來越大,終究帝國財政重心東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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