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貞觀俗人 >第 491章 紅顏薄命
    走出洛陽宮,秦琅後背已經完溼透。

    伴君如伴虎。

    就算英明如李世民,也一樣有發瘋的時候。

    前腳跟踏進河南府衙後院,皇帝的使者後腳就跟着進來了。

    殿中省殿中監盧寬笑吟吟的進來。

    這位本是鮮卑慕容部的一支,盧寬本姓豆盧,父親豆盧通,母親則是隋文帝楊忠的姐姐昌樂公主。

    當初後燕北地王慕容萇投降妝魏,被賜姓豆盧,授長樂郡守。這豆盧在鮮卑語中本意是歸順之意。

    後來這豆盧氏一族倒也沒白受這姓,從後燕降北魏,再到降西魏,又到附北周、隋,到隋大亂時,豆盧寬又跟着蕭瑀一起歸附大唐,李淵以豆盧寬從龍有功,特旨從太和詔令,去豆姓盧。

    這位出任過歧州刺史,兒子還尚了李淵第六女。

    盧寬官運亨通,玄武門之變後馬上站隊新太子,故此先後升任禮部尚書、左武衛大將軍等,後來出了點差錯,貶殿中監。

    “衛公,陛下有賞。”

    秦琅接旨。

    皇帝讓盧寬來宣旨頒賞,賜給秦琅黃金一千兩,絹萬匹,突厥奴百口,另賜美女十人。

    秦琅也不知道李世民這是要表達他之前發瘋的歉意,還是要來故意噁心他。剛剛因爲鄭婉言,懷疑他們有私情,弄的兩人紅臉,現在又還送十個美人。

    “謝陛下厚恩。”

    盧寬有些羨慕的望着這小子。

    “恩賞不止這些呢,陛下特旨,衛公你防疫治痘有功,特增實食封百戶,通前一千八百戶。洛陽城中賜甲第一所!”

    秦琅卻沒什麼高興的樣子,這讓盧寬很疑惑。

    一百戶實封啊,如今秦琅的實封高達一千八百戶,比秦瓊的一千六還高二百,實打實的貞觀朝實封第一了。

    可秦琅自從得了武安州封地,現在名下人口都兩萬多戶了,所以這世封制一出來後,這實食封其實已經沒啥意義了,那不過是又一筆經濟收益而已。

    秦琅現在有點心灰意冷的感覺。

    哪怕現在李世民恩賞再重,也無法讓他忘記先前殿中皇帝那可怕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要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了,自己也沒有想象那麼聰明,朝廷也並不是離不開自己。

    誠如李世民所說,自己雖然點子多些,可要幹出結果來,離不開朝廷的決心和執行,沒有皇帝的力支持,沒有朝廷上下的用心執行,他有再多想法也沒用。

    所以功勞大頭都是皇帝和朝廷的。

    秦琅現在無比後悔當初爲何要包庇鄭婉言,或者說當初皇帝把她賞賜給自己爲婢的時候,自己何必那般憐香惜玉,若是那個時候直接點把她收了,做個婢妾,不也就沒有了後世的事了?

    說不定早收了鄭婉言,還能早點跟鄭家了結那點過節呢。

    剛纔皇帝是表示錯怪他秦琅了,可誰知道皇帝哪天又會再猜忌懷疑呢?

    這種事情,沾上了就是一身腥騷啊。

    爲什麼自己就會碰上這種破事?

    想來想去,還是不夠低調。

    看秦瓊,低調做人,高調做事,正是壯年,卻激流勇退,硬生生的把自己弄的好像快死了一樣的。

    也許自己也應當學習一下了。

    朝廷剛滅了東突厥,但要消化掉東突厥亡國後的戰果,估計還得要好幾年,而且這次突厥滅的快,也並不是好事,恰逢朝廷又遇飢情大疫,這果子太大,反卡的喉嚨痛。

    而漠北沒了阿史那金狼一族的統領,九姓鐵勒估計是壓不住又要趁機而起了。

    朝廷若是處置不當,這滅掉突厥狼,搞不好又要起鐵勒狼。

    經此一役後,李世民估計也不敢再激進了,也許接下來幾年會偏於保守,他秦琅適時的退出朝堂,也許是明智之舉。

    若是可以,秦琅更願意去好好經營一下自己的世封領地,去年也只是剛剛過去打了個基礎,要做的事情還有太多。

    秦瓊也新封了世封地,遠在劍南西的松州,那可是在大雪山下啊,處於隴右劍南之間,是個戰略通道要害,可問題是那地方是真偏僻落後。

    養犛牛的地方,可知道其情了。

    那裏遍地戎夷,對面是依附於吐谷渾的党項等諸羌族,要說松州這塊地方不算小,秦國滅蜀後曾在那裏設置過縣。

    只不過後來一直屬於蠻夷控制區,直到武德元年,朝廷再次設置松州。

    雖然說東面就是四川盆地平原,是肥沃的天府之國,可松州這個泯江的上游源頭之地,卻是十足的蠻荒偏僻之地,還有大雪山相隔,從地理上來說,這裏更應當劃入隴右,而不是劍南。

    想要經營好這塊封地,會比秦琅的武安州更難。

    這裏的戎夷主要以羌氐爲主,比起武安州的俚僚蠻,要更彪悍。而那邊的氣候地形等,也屬於高海拔地區,松州城都在海拔近三千米高,而那大雪山峯頂更是海拔五千多米。

    高海拔氣候,可比嶺南的溼熱氣候厲害的多。

    那地方種地也難,主要只能依靠畜牧,當然,畢竟也佔據着交通要道,搞點茶馬貿易應當也是有利可圖的。

    羌人自古以來就是彪悍好戰的,漢朝時漢羌戰爭可是打了一百多年。秦瓊想搞好這塊封地,要立穩腳跟,估計也挺難的,問題是還得扔許多錢進去。

    而現在秦琅很缺錢。

    建設武安州,已經投入了無數錢進去,跟無底洞一樣。

    而偏偏去冬今春的饑荒疫情,讓秦琅損失慘重,他還做表率,給捐獻了許多,朝廷雖也徵買了大部份,但想要拿錢兌現白條,估計一時半會也難。

    想着想着,秦瓊來了。

    秦琅自來洛陽後,去拜訪過秦瓊幾次,秦瓊在洛陽有座宅院,皇帝所賜。先前秦瓊讓他過去住,秦琅以自己現在光棍一人住衙門方便公務,於是就沒去住。

    “阿爺怎麼來了?”

    秦瓊面帶憂慮,“五娘子告訴我說你最近遇上些麻煩了,還說陛下剛召你入宮,還發了大火?”

    五娘子是李君羨的小名,他是秦瓊的老部下,很清楚知道秦琅現在陷入了什麼樣的大麻煩裏,可又不能跟秦瓊說太明白,但還是隱約透露了些。

    “阿爺不用擔心,陛下對我有點誤會,但現在已經說清了。”秦琅笑着對秦瓊道。

    “你跟阿爺說說看。”能讓皇帝誤會的誤會,只怕絕不是什麼隨便三言兩語說的清楚的。

    秦琅不想說,但秦瓊很緊張。

    他很少看到這位大將軍緊張的時候,這似乎又到了玄武門之變前幾天時他那掙扎糾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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