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貞觀俗人 >第589章 壯士斷腕
    “唐軍爲何一直龜縮不出?”

    唐營外,乙弗阿豹騎着一匹青海龍駒,索子甲下,阿豹眉頭緊鎖。這次夜襲,他是冒了很大風險的,本以爲夜戰能夠讓他憑藉熟悉地理的優勢,衝抵一些唐軍裝備精良等的優勢,可千萬料想不到的是,他這般冒險來襲,唐軍居然龜縮不出。

    “不應當啊,唐軍千里來戰,不就是求一戰嗎?如今我主動來戰,他們爲何不出?”

    參軍李軾依然是一襲儒袍,十分特別。

    “我也本以爲這秦琅是個愛行險弄奇之人,誰料到,夜晚他居然守營不出,此人倒真是小看了他,年紀輕輕,能攻肯守,其用兵之能,甚至超出當年的李世民。”

    阿豹不是來聽說吹噓那秦琅的。

    “說說對策。”

    “大王請看,這唐軍安下的是一左一右兩個營,很明顯,左營是秦琅率領的隴右軍主力,而右營必然是慕容順統領的降兵了。在我們的突襲下,左營守的是滴水不漏,可右營明顯就有些喫力了。”

    “你的意思是攻左營?”

    “不,就算我們捨棄左營全力攻右營,可左右兩營一起,我們是很難打的。我以爲,慕容順遠不如秦琅,他久在中原根本沒什麼統兵經驗,且部下未必有多少人服他。我們不如先假意集中全力攻打右營,然後詐敗撤退,引誘右營出擊,只要把他們引出營,跟左營唐軍拉開距離,將他們帶到山裏,我們反身一擊,必能擊敗他們,到時說不定還能陣前勸那些投降的酋長們重新反正。”

    阿豹盯着唐營,“我目的是唐軍,就算擒了慕容順,破了右營也不是我想要的。”

    “大王,一點點來啊,若是能破其右營,那也是斬斷秦琅一臂。”

    “好吧。”

    阿豹叫來麾下親兵,四下傳令調動。

    黑夜裏,兩軍你來我往,箭羽翻飛,但唐軍固營自守,羌騎也毫無機會,一旦靠的近了,就會被犀利的弓弩大量殺傷。

    在阿豹的新軍令下,蕃騎開始往右營方向聚攏,發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勢。

    相比起秦琅的左營,都是由段志玄、張士貴、席君買、梁建方、高侃、高甄生和秦琅各統一軍鎮守一營相比,右營的一萬騎,柴紹是主將,慕容順爲副將,下面有党項細封部的細封存義等蕃將,他們都是各自統領本部人馬,拼湊起一萬騎,實爲大大小小几十支人馬。

    雖然湊爲右軍萬騎,秦琅甚至還臨時選了十個千夫長,但實際上依然是各自統領各自人馬,安營下寨的時候,也是如平時一樣,隨便圈塊地,然後立起營壘來,再派點人值班守夜,既沒有如隴右軍那樣的指揮體系分明清晰,也沒有完整的一套旗鼓號令之法,更別說有嚴格的駐防下營之法。

    要不是隴右軍就在他們旁邊二里地,估計這阿豹千軍萬馬的夜襲,早就將他們驚散了。

    柴紹坐鎮,命人持續擂鼓,響應左營。

    又讓那十個千夫長,各守一方,嚴令不許擅自追擊。

    憑着簡陋的拒馬、木柵,再以弓弩還擊,打了有半個多時辰,倒也守住了。

    號角響起,吐谷渾人如潮水般的開始撤退。

    “阿豹撤了,乙弗部敗了。”

    有人高呼。

    剛纔在圍攻下顯得慌亂不安的吐谷渾和党項諸部,這個時候卻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痛打落水狗,撿個便宜,這是許多蕃將此時的相信。

    細封存義一箭將一個乙弗騎兵射翻,抹了把臉上的汗水,“他孃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嗎?”

    “都隨我追!”

    “將軍,大將軍有令,各自堅守,不得出營浪戰。”

    “什麼叫浪戰,沒看到乙弗部被我們擊潰了正逃跑嗎,此時不追,更待何時?”細封存義翻身上馬,“殺!”

    身後的幾千細封騎士,自然都聽自家首領的。

    他們縱馬疾馳而出,乙弗騎兵見狀,跑的更快了,這讓細封家騎士們更加得意起勁。

    柴紹在右軍中軍帳中聞報時,還在彈着琵琶。

    “去傳令細封存義,命他立即退回。”

    親兵趕緊追出傳令。

    好不容易找到細封存義,結果他只是哼了一聲,倒繼續追下去了。

    對於他來說,追的正起勁,那些乙弗部的敗兵,爲了逃命,都開始丟盔棄甲了,細封部的騎士們都已經撿了不少,這可都是些東西呢。

    只要再加把勁,就能追上他們,就算追不上,再多撿些盔甲武器也是大賺啊。

    此時就算是細封存義下令,估計也未必控制的住局面了。

    柴紹聞報,琵琶也不彈了。

    慕容順進來。

    “大將軍,要不派人去接應下細封將軍?”

    “不聽軍令,自尋死路,由他去吧。”

    慕容順猶豫了下,“大將軍,已經有好多酋長帶着本部追出去了。”

    柴紹聞言,眼一翻,“目無軍紀。”

    “是不是出兵接應?”慕容順又問。

    柴紹有些不屑的看着慕容順,知道這個吐谷渾太大子雖爲右軍副將,可實際上毫無威信,哪怕這右軍大半是由他挑選的人馬組成,但那些千夫長們依然不怎麼聽他的。

    就如現在,說是接應,實際上就是各軍完全不聽號令的行爲,更是無視慕容順,他半點都約束不了自己的人馬。

    “慕容將軍難道沒看到左營的鼓令?守營。”柴紹說道。

    “可是如今右營半數出擊,在下有些擔憂。”

    “擔憂,當然要擔憂,就憑那幾千人這般莽撞的追殺出去,一頭鑽進山,摸進黑裏,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大將軍以爲阿豹這是故意詐敗誘敵?”

    “難不成你以爲是什麼?被我們打敗,潰散了?”

    慕容順有些臉紅,他確實不懂軍事,更不懂得打仗,主要是沒有機會帶兵打仗,他在中原呆了十幾年,雖掛個將軍名號,可實際上一直都只是宮廷宴會上陪酒助興的客人而已。

    “那他們豈不危險,大將軍快發兵救啊。”

    “要救也得左營發兵救,他們若不發兵,我們右營就算全跟上去,這黑火瞎火的一頭鑽進山裏去,那也是自尋死路,傳我將令,禁止出營,否則軍法無情,後果自負。”

    慕容順嘴脣顫抖着,“那幾千人馬就不顧了?”

    “自尋死路,怪着誰來。”

    柴紹說完,抱起琵琶繼續彈了起來。

    慕容順站在那裏半天,最後只能扭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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