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貞觀俗人 >第849章 負荊請死
    一頓稻花魚還沒喫完,範鎮龍便被秦琅請開了。

    飯都還沒喫飽,範鎮龍覺得這秦琅很沒禮貌,他好歹也是堂堂林邑王子啊。兄妹二人坐在樹蔭下,他跟妹妹抱怨起來,結果範琳卻立即讓他噤聲。

    範鎮龍不解。

    “這位衛國公可不是一般人,十六歲就封國公,十七歲入政事堂參政,十八歲爲太子師,如今不過二十來歲,身上的頭銜已經又長又嚇人。軍神、藥王、天王、門神、詩仙······”

    範琳對着兄長嘆聲氣,輕聲道,“連中原大唐天子都稱讚這位秦三郎是五百年不世出的神人。這位別看年輕,卻是出將入相的猛人。只要他肯點頭,爲王兄誅除弒君逆臣,平定林邑國,易如反掌。”

    “他曾經爲大唐鎮守隴右,憑一已之力,組織起兩萬餘兵馬,卻一舉滅亡了百萬之吐谷渾,那可是能組織起數十萬騎的三千里之國啊。”

    “這位衛國公去年開始東巡沿海,帶着一千多人就敢攻打遼東高句麗,虎口拔牙連奪長島和卑沙,尤其是那卑沙城,可是一座周長十里的險要大山城。秦三郎卻有請龍王降下神雷之祕法,狂雷紫電轟開卑沙堅固城牆,輕易的破開城防,拿下卑沙。”

    “他一手組建了一支新式的水師艦隊,艦隊初成,拿東海流求大島上的東番練兵,連破百餘番社,捕獲番人發賣爲奴十餘萬計·····”

    “他入嶺南至廣州,號稱光明神國之王的鷹巢老人,那個刺客之王,也被他捕獲斬殺,東南沿海的光明教被連根拔起,連海上神祕的刺客諸島也被圍剿一空,對,就是王兄你平時尊敬無比的光明教和鷹巢的那些人,在衛公的眼裏,那些人不過是羣跳樑小醜而已,碾死他們就跟碾死了一羣臭蟲般簡單,再比如你也看到這句町蠻叛亂,接着又左溪蠻右溪蠻叛亂? 但你可見那位慌過?”

    “衛國公甚至都沒向唐廷請調一兵一卒? 就他帶的親軍衛隊和新建水師,還有臨時徵召的地方團練鄉勇和俚僚垌丁? 就把號稱幾十萬的蠻子聯軍? 打的落花流水,丟盔棄甲······”

    範鎮龍如遭雷擊!

    範琳卻接着道? “安南大都護府長史、交州刺史李大亮名震天南,但你可知道? 這位李公卻全是靠着衛國公的提攜纔有今天的地位? 當初秦琅出鎮河套,李大亮是其選調之佐貳······”

    李大亮鎮守交州數年,其到任以來,拓荒開邊殖民? 鎮撫俚僚? 攻打蠻夷,威鎮南天,連林邑王對這位新鄰居都十分敬畏,數次派人前去送禮,生怕得罪了這位? 而引來大禍。

    而以前交州總管丘和在任多年,林邑王卻從沒有把他放眼裏。

    而這樣一位了得的邊疆名將? 卻居然還是秦琅的舊部?

    “王兄你別看現在嶺南好像很亂,可實際上嶺南大變天了? 幾年前秦琅南下封地時,曾經就出手收拾過嶺南一次? 只是那次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返? 但這一次? 他一路南來,卻是時間充裕,外面傳嶺南如今多亂,那只是看了表象皮毛,事實上一切都在秦三郎的掌握之中,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前進······”

    “真沒想到,那麼年輕的一個人,居然如此有本事!”

    “中原地大物博,人傑地靈,秦三郎那也是數千萬人中的人傑,當然不一般。”

    “可我居然得罪了這樣一個大人物,妹妹,你說我該怎麼辦?”

    範琳對這位王兄有些無奈,“坦誠以待,他想要什麼,答應他便是。”

    “答應他?可我們林邑本來雄據天南,難道真要做他們的藩屬國?將來他們萬一提出要駐兵林邑,甚至要開港口設商館,難道我們也要答應?以後我林邑國王位傳襲,也要經過他們冊封?”

    範琳有些恨鐵不成鋼。

    “王兄你難道還不明白眼下的處境,若不能從大唐借兵平亂,我們永遠都回不去林邑了,更別說林邑王位了。有大唐出兵才能復國,才能談其它。否則,你我只能永遠流亡異國他鄉,坐在那王位上的只會是那弒君逆臣,甚至是那個惡魔!”

    “不管衛國公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都要答應,我相信他也不會提出什麼太過份的要求的,定要跟衛公搞好關係,你要知道,衛國公被大唐皇帝世封永鎮安南武安州,武安州離我們林邑並不遠,從太平港走海路也要不了多少天,我們以後會是鄰居,代代相鄰,今後我們肯定還會有需要他們的時候的!”

    ······

    高平堡下。

    秦琅又見到了扶三。

    這位彪悍的左溪蠻王,遠遠的便赤着上身,身上真的背上了荊棘刺,遠遠的便膝行請降。

    在他身後。

    五萬人齊齊跪地請降,負荊請罪。

    秦琅騎着豹子頭緩緩來到扶三面前,笑吟吟道,“左扶三啊左扶三,你這又是弄的哪一齣啊,何必呢?”

    荊棘上滿是尖刺,把扶三刺的滿身是血,可這位硬漢一聲不吭,眉頭也沒皺一下,他每膝行前進一步,身上便要被荊棘刺的鮮血淋漓。

    “扶三自知罪孽深重,可我也是被人偷襲,那句町儂氏僱傭了鷹巢刺客偷襲我,又捉了我的妻兒親戚要挾,我也是一時走投無路·····”

    秦琅只是笑笑。

    扶三咬牙。

    “我自知罪不可恕,也不敢奢求衛公和朝廷原諒,但請衛公能放過左溪各溪垌的垌民們,他們是無辜的,只是被我裹挾······”

    “左扶三啊左扶三,你這出苦肉計倒是演的挺真實的。只是你難道不知道,負荊請罪,其實並不是你這個樣子?這負荊請罪最早其實說是用拿荊條請罪,讓別人抽他。那個荊條不是這個荊條,那種荊條是編筐子的荊條,有韌性沒有刺,抽幾荊條痛是挺痛,但也不會傷身體,更不會搞的這血肉模糊的。”

    扶三咬咬牙,“原來如此,多謝衛公教導,讓我又學到不少知識。”

    秦琅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這就去砍荊條來給衛公抽我!”

    五萬多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把上衣脫了,人人揹着那麼一支荊棘刺條,個個搞的滿身傷痕,鮮血淋漓的,這確實是個大場面。

    反正不論是程處默還是範鎮龍,都被驚到了。

    但秦琅卻很鎮定。

    相比起砍頭滅族來說,背一條荊棘真算不得什麼,看着很恐怖,可也只是點皮外傷,又不傷筋又不動骨的。

    扶三見秦琅也不吭聲。

    一咬牙,把背上的荊棘刺條取下來,遞給秦琅。

    “衛公就拿這個荊棘刺抽我,我絕不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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