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夜緊跟着他,他們的目的地是餐車。
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憑地板的震動感知火車移動,所有的乘務員都倒在地上。
剛纔那個女鬼在地上拖出一長條血痕,直直指向餐車的方向。
周七顯然胸有成竹,從他一路上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開門前從不猶豫,不擔心路上會遇到危險,他爲什麼這麼篤定
這張符看上去很專業,和道觀裏的一模一樣,應該是同一傳承,趙一夜聽說還有不同樣式的驅鬼符,不過一直沒見過。
他打算這次回到道觀多帶幾張符,順便把以後可能用到的符都簡單記下來,相信以後能在緊急情況下派上用場。
不過短時間內,他可能不會再下山了。
老道長的時間不多了,他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想着逃避,就算賺到了錢,能治好嗎
等一夜書嗎,一個未知數
老道長不會變成惡鬼,甚至不會因爲執念而留下,憑他這麼多年對他的瞭解,老道長很有可能會直接離開。
私心作祟,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離餐車只剩最後一節,四周的寂靜彷彿被放大,令人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女鬼留下的痕跡在門外消失,整輛列車只有這一扇門是關上的。
周七走過去輕輕推了一下,門紋絲不動,從另外一邊反鎖住了。
這種門沒有鎖眼,只能用暴力破壞,但如果使用暴力,就會引起警報,乘務人員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乘務人員是不太可能趕來的,不過惡鬼應該不是聾子。
二人對視一眼,周七拿出了一張符咒,往門上輕輕一貼,門上傳來一聲輕響,敞開一條縫隙。
得,這看來是個行家,這種小衆的符咒都能拿出來,可見不是背後有人,就是在此道上已經入門。
趙一夜後退一點,把位置給他讓開,示意請先。
周七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貓下腰輕輕拉開門,血跡一直延伸到前面的幾排座位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餐車上座位就那麼幾個,一眼能望到頭,前面那幾排是用簾子簡單隔開的“包間”,平時使用的機會很少。
二人把腳步放的很輕,餐車裏的燈光基本全滅,只有三個頑強的亮着,光線過於微弱,看東西時隱時現。
趙一夜的眼睛能看的更遠,在黑夜中有點小優勢,但他卻看到,前面的一張桌子前,好像坐着一個人。
離得太遠,看不清男女,那人一直趴在桌子上,背部起伏不定,似乎在做什麼事情,動作幅度比較大。
伸手拉住前面的人,指了指那邊,周七挑了挑眉,對他豎起大拇指。
兩個人心裏都有各自的打算,周七把趙一夜從隔間里拉出來,證明他提前就知道什麼,才能準確在一衆昏迷的羣衆里拉他。
一路上的痕跡證明,女鬼是一間一間過來的,在之前的隔間都進去過,但從血跡看來,好像只是拉開門,沒進去。
趙一夜感覺揹包突然變輕,低頭看去,小獸已經踩在了地面上,正朝着那個黑影的方向走去。
稍微走近一點,趙一夜看清了那人的動作,他趴在桌面上,正在喫東西,桌子下面一片狼藉,盤子扔出很遠。
這些盤子裏面之前都裝着食物,現在空空如也,看盤子的溼潤程度,裏面的食物剛剛被喫掉。
目前餐車裏就只有他一個人,除了那位不能喫東西的女鬼之外,就只剩下他了。而正常人類顯然吃不了這麼多東西
那黑影一直在喫,似乎看不到他們兩個一樣,頭也不擡,只一味對着桌上的食物戰鬥。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胖子,渾身的肉堆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一座移動的肉山。隨着他拿取食物的動作,那些肉微微晃動。
滿頭滿臉都是食物,卻還不肯停下,確定男人沒有反應之後,周七和趙一夜繞過他查看了一下後面的情況。
趙一夜回頭時,看到男人的肚子破了一個大洞,哪些食物從洞裏流出來,在桌子下面形成一大灘不明物質。
男人不知疲倦的繼續喫,絲毫察覺不到那些食物根本不在他體內,在這個男人身上,趙一夜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執念。
他不是鬼魂,是比鬼魂低一級的東西,僅剩執念的殘影。
正常情況下,殘影是沒法被人看到的,也沒辦法碰到現實世界的東西,但這個殘影在喫的東西顯然就是餐車廚師剛剛做出來的。
這些食物是米飯配菜,且分量很大,不像是早餐,這隻能說明,下午的時候,餐車就已經出了問題,聯想到自己下午喫的飯
不對,這車裏不只是有鬼,還有內鬼。
一定有人在故意配合這些鬼魂,鬼魂不會在白天行動,只有人類可以,那人恐怕早在這輛列車開動之前就控制了一部分工作人員。
周七走上前去,拉開前面的簾子,那女鬼坐在角落的座位上,蜷縮成一團。
剛纔不還氣勢洶洶嗎,怎麼這會卻一動不動,難不成剛纔小獸那一爪子其實是抓到了她的頭
小獸果然還是衝着她過來的,跳上椅背,緊緊盯着這個女鬼。
這時,背後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他們兩個猛然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只有燈光明滅閃爍。
有東西在跟着他們,周七沒有說那個女人的下落,趙一夜沒問,道家有種祕術,可以短暫賦予紙人生命。
趙一夜認爲那個跟在女人背後的,只是一個紙人,所以他更願意跟着他本人。
如果所料不錯,跟在他們身後的就是那個嬰兒,只要他能走,那必然是他。
趙一夜的直覺告訴他,這孩子遠比這輛車上的鬼魂要恐怖,但周七卻察覺不到這一點,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那孩子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