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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人生苦短

      陳建興辭了官,兵權又迴歸殷玄之手,但摩訶將軍這個職位卻不能空懸,殷玄想了想,覺得這個職位由華州來當最合適,於是下了朝,他就把華圖喊到了御書房,讓他回去問問華州,願不願意入朝爲官。

      華州不願意,所以拒絕了。

      殷玄似乎並不意外,沒再說什麼,讓華圖回了刑部。

      在金鑾殿裏對冼弼的提拔,讓所有人都知道拓拔明煙體內的冷毒解了,這消息傳到煙霞殿,讓因爲素荷的死而顯得越發冷清以及死氣沉沉的煙霞殿一下子似活了過來。

      拓拔明煙這段時間都在積極的養傷,聽到這個好消息,精神一震,她難以置信地道:“我的冷毒解了?”

      紅欒喜笑顏開地說:“是呀,娘娘,現在外頭都在這樣說,皇上今早在金鑾殿上還對冼太醫封賞了,這事兒保準沒錯,娘娘,真是太好了!往後你再也不用再受冷毒之苦了!”

      拓拔明煙高興的完全失去了所有反應。

      她體內的冷毒解了?

      真的嗎?

      她忍不住抱住身子,喜極而泣,又扯住紅欒的手,笑的像個孩子。

      紅欒知道娘娘是太高興了,纔會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她當時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被驚的不行,反應過來後也哭了呢!

      紅欒笑說:“娘娘,是冼太醫給你治的冷毒之症,冼太醫是娘娘的再造恩人呢,咱們是不是得備點禮物去謝謝他?正好冼太醫今天升了官,我們藉着這個由頭去謝他,也是個很好的機會。”

      謝肯定是要謝的,但是拓拔明煙雖喜極而泣,卻沒有被這樣的喜樂而衝昏了頭腦,她身上的冷毒持續了三年多,這三年多的時間,不說大殷帝國的御醫們束手無策了,就是境外多數醫術高明者也對此束手無策,冼弼在三年前就處在大殷帝國的太醫院裏,手上還有烈焰花,拓拔明煙知道,那烈焰花來自於太后之手,沒有太后,冼弼也不可能得到那麼珍貴的藥草,如果冼弼真能治好她體內的冷毒,早三年的時間,他爲什麼不治,卻獨獨在今年給她醫治了?這事兒存在着蹊蹺,拓拔明煙當然要去好好問一問冼弼。

      拓拔明煙掏出帕子擦了擦喜極而泣的眼睛,這才擡頭說道:“冼太醫這會兒還在太醫院嗎?”

      紅欒說:“不知道呢。”

      拓拔明煙說:“你去打探打探,若是冼太醫還在太醫院,咱們就去太醫院謝他,若他回了府,咱們就去他的府上謝他。”

      紅欒笑着說:“嗯,奴婢這就去打聽。”

      拓拔明煙點了點頭,“去吧。”

      素荷被殷玄處死之後,拓拔明煙身邊只剩下紅欒這個心腹,雖然後來殷玄調派了幾個龍陽宮裏的宮女過來,可沒有被拓拔明煙放在身邊伺候,殷玄知道這件事後也沒在意,他送人給她是他的心意,她用不用,是她的事情。

      這會兒紅欒走了,拓拔明煙就站起身,繞着房屋慢踱了一圈,大概是心理的原因吧,她竟然覺得被聶北打傷的身子也好了。

      轉身看到面前的圓桌,無端的就想到了那一天殷玄過來看她的場景,那個時候,皇上就知道她體內的冷毒解了吧?

      可他爲什麼不說呢?

      拓拔明煙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是了,她體內的冷毒解了,皇上心中揹負的愧疚枷鎖也一併跟着消除,而消除了愧疚的枷鎖,皇上對她還有什麼呢?

      難怪皇上會一怒之下處死素荷,因爲他對她已沒了愧疚,斷不會容忍她的人再冒犯婉貴妃。

      而失去了這最後一點兒砝碼的她,還有什麼可牽制住皇上的呢?沒有了。

      拓拔明煙一時心神俱傷,初一聽到她體內冷毒被解的高興被掃的蕩然無存,前三年的每一天她都在盼望着有高人出現,解了她體內的冷毒,讓她不要再遭這樣的罪,讓她可以長命,長久的陪伴在殷玄的左右,可真等到這一天了,她卻感受到了天崩地裂的滋味。

      原來,福禍相依,便是此情此境。

      解了冷毒,失了君恩,仿若這三年多她所受的苦只是一場笑話,仿若這三年來她所承的恩寵只是一場黃粱美夢,多麼的諷刺。

      拓拔明煙心情複雜地走出門外,門外守着龍陽宮派遣過來的宮女,人數不多,就四人,分別守在偏殿門口的兩側,看到拓拔明煙出來了,四個人紛紛彎腰,福了一個宮廷禮。

      拓拔明煙沒搭理她們,徑自走到主殿門前,大門緊閉着,沒有上鎖,可以任意出入。

      拓拔明煙盯着那門半晌,還是沒有忍住,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路通暢無阻地走到她原來的那個內室,卻發現,通往紫金宮的那道小門被封住了,封的一點兒縫隙都沒有,跟四周的牆壁一模一樣,連牆花的顏色都一樣,中間連個褶皺都沒有,伸手去摸,那道木門也變成了實體的牆。

      拓拔明煙靠在牆上,呼吸微喘,眼眶微紅。

      沒了冷毒的牽絆,失了紫金宮的寄託,從此她與皇上,也就只剩下那點兒微末的恩情了,可這恩情,他早已用風光的妃位還了她。

      那麼,他便不欠她任何了。

      拓拔明煙一時怔忡,擡頭看着這從繁華凋謝爲冷淡的寢室,不知道自己如今生在何方,是在拓拔氏的金帳旗下看人臉色過活,還是在羌氏部族忍辱苟生,這一生,她從孃胎裏出來就沒過過好日子,直到被太后救起,她才覺得自己過的是人應該過的日子。

      只是,她太貪了,她想要的太多,所以此時此刻,上天罰她一無所有。

      拓拔明煙垂眸,腳步虛浮地走出寢室的門,走出主殿的門,走到院子中,汲取陽光的溫暖。

      紅欒打探消息回來,看到的就是站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拓拔明煙。

      紅欒大驚,飛快地衝上去,拉着她就往檐下走,一邊輕斥道:“娘娘怎麼不讓宮女們給你撐個傘,你想曬曬太陽也不能就這麼幹曬着呀,這太陽多毒呀,曬壞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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