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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及笄

    這一夜殷玄睡的極沉極舒服,從去年八月出徵到戰爭結束他都沒睡過一次好覺,第二天辰時醒來,睜開眼都覺得神清氣爽。

    低頭一瞧,發現自己的衣服換掉了。

    殷玄蹙起眉頭,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衣服換掉的,想到有可能是隨海或是翠玉幫他換的,他面色一寒,立刻揚聲把這二人喊了進來。

    他倒不是要向他們興師問罪,只是他對於自己不知道何時讓這二人近身的失誤而不滿。

    隨海和翠玉來了,見他醒了,隨海立馬問一嘴:“殿下頭不疼吧?昨晚太后有幫殿下餵了醒酒湯,不過太后走的時候吩咐若殿下起來頭若疼了,那就再讓太醫院開副藥過來。”

    殷玄一愣,慢慢的眯起眼睛:“昨晚太后過來了?”

    翠玉接話說:“是呀,殿下喝醉了,不讓我們近身,是太后親自喂殿下喝的醒酒湯,幫殿下換的衣服。”

    殷玄一聽是聶青婉幫他換的衣服,心底咯噔一跳,急急地低呼一聲:“啊?太后幫我換的衣服?”

    翠玉說:“嗯。”

    殷玄猛的一下子垂頭,盯着自己的衣服瞧着,瞧着瞧着他的耳廓和臉龐就紅了,他只記得醉酒前的事情,也記得他昨天穿的是什麼衣服,外衣不在了就算了,裏衣怎麼也跟昨天的不一樣了?

    婉婉......幫他換了裏衣?

    只這麼一想,殷玄都覺得心跳加速,他一下子擡起手臂錘了下腦袋,想讓自己回想起來昨晚聶青婉是如何幫他換裏衣的,她是不是摸了他,從頭到腳?

    她既幫他換了衣服,是不是把他看光光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聶青婉看了個透,殷玄的臉色一陣風雲變幻,由羞澀到甜密,又由甜蜜到羞澀,幾度尷尬和難爲情,反覆上演了好幾遍心理諜戰,終究還是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了下來,用着一副極爲平淡的語氣“哦”了一聲。

    隨海問他:“殿下頭疼嗎?”

    殷玄說:“不疼,不用傳御醫。”

    隨海道:“那奴才去給殿下拿衣服,這都到了早膳的時間了。”

    殷玄嗯了一聲,隨海便去拿衣服,翠玉去打水爲殷玄洗漱,等殷玄收拾好,慈恩宮那邊也來了太監通傳,讓殷玄去慈恩宮喫早飯。

    殷玄頓了頓,揣着極爲忐忑複雜又極爲甜蜜的心去了慈恩宮。

    喫飯的時候他頻頻的看聶青婉,看的聶青婉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臉,問他:“怎麼了?老是看我,我臉上有東西?”

    殷玄壓低了頭,耳朵後方又忍不住紅了,他悶聲說:“你昨晚去看我了?”

    聶青婉說:“是呀,聽說你喝醉了,我過去瞅瞅你。”

    殷玄拿勺子搗着碗裏的湯,薄脣抿了又抿,還是出聲問道:“我聽隨海說昨晚你給我餵了醒酒湯,還幫我換了衣服。”

    聶青婉說:“醒酒湯確實是我喂的,不過衣服不是我換的,是任吉幫你換的。”

    殷玄倏的一愣,原本一腔的甜蜜在聽到她的這句話後生生地被碾碎,他以爲是她換的,他還在糾結甜蜜害羞。

    卻原來,不是她換的!

    殷玄一時覺得臉燒的厲害,覺得是不是因爲自己的思想歪才把事情給想歪的。

    也是,他現在十二歲了,也成大男孩了,該長的部位也都長起來了,他不再是七歲,不再是孩子,她也十五歲了,成了婷婷玉立的姑娘,怎麼可能會幫他換衣服呢,單不說她是太后了,就算她是尋常的閨閣女子,也不可能真的動手幫他這麼一個男孩子換衣服。

    除非她真的是他娘。

    可她不是。

    殷玄一早上因爲聽說她給他換了衣服而各種異想非非的心頓時就窒悶的厲害,他擡頭,衝一旁的任吉說:“謝謝。”

    任吉道:“殿下客氣了,奴才伺候殿下是應該的。”

    殷玄不應話了,他十分沮喪,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他悶悶地垂着頭,喝湯,喫飯,喫菜。

    早飯結束後殷玄就要走,聶青婉卻喊住了他,另外又讓任吉派人去喊封昌和殷天野以及聶西峯、聶不爲和陳溫斬過來。

    等這幾個人過來了,聶青婉就在書房裏接見了他們。

    昨天他們剛進城,白天在慶功,晚上在睡覺,關於西部征討的一些細節她還沒有跟他們嘮嗑,雖然那幾個月有戰報送進皇宮,但戰報是戰報,還有好多事情聶青婉要問他們。

    西部被滅,那些小國的國君們,小部分被俘,有些被殺,大部分都逃跑了,而逃跑了能跑到哪裏,聶青婉大概猜想得到,無非是逃到曲商那裏了。

    而經此西部一役後,想必很快的就會有決戰爆發。

    所以聶青婉喊他們幾個年輕將領來書房的用意,一是聊西部之事,二是對他們下達另一條指令,那就是練兵。

    西征之行雖然勝利了,但也折損了不少大殷士兵,如今新兵越來越多,也需要他們挑選一些用自己的方法去訓練。

    戰爭迫在眉捷,六個將領都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六人走了後,任吉問聶青婉:“一直不調動老將嗎?”

    聶青婉說:“老將守城,能讓百姓們感到踏實安心,就算沒有敵兵能攻到帝都懷城來,可有這些人坐鎮帝都懷城,不管是前方的戰士還是後方的百姓,都能全力以赴做自己的事情,我要的是後方穩定,前方堅定。”

    太后的思想跟尋常人很不一樣,也正因爲這樣,殷祖帝臨終前才留她在牀前聽旨,任吉佩服的同時又深深的折服。

    任吉不說話了。

    聶音說:“又要出兵了嗎?這纔剛回來呢。”

    聶青婉垂眸,翻看着夏謙從西部送來的摺子,淡嗯了一聲,說道:“這一回的出兵時間不由我們,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出兵,不過想來不會太晚,曲商是彌族後人,他極痛恨大殷,就算不能將大殷顛覆,他也一定要讓大殷脫層皮,死一些人,以解他彌族之恨,想來他一直在背後動搖這些小國們的人心,及至先皇駕崩,有些小國動搖了,便有了五年前貢品怠慢以測我大殷態度的事情,他只是想利用那些小國們來顛覆大殷,他並不珍惜那些小國的國君和百姓們,從西部被滅這件事上就看得出來,可人在驚恐之下是想不到這麼多的,那些小國的國君們還是去投靠了他,那麼,有了馬前卒,曲商就不會再坐以待斃了,他會主動出擊。”

    聶音說:“太后的意思是,沒有曲商,這些小國們就會安份?”

    聶青婉笑道:“沒有曲商,我也會製造出來一個曲商,如今真有這個人,倒省了我一番功夫,先皇的遺旨我接了,我就要不辱旨令,創造出一個空前絕後的大殷。”

    看似和平,其實內底裏波濤洶涌。

    但在這波濤洶涌裏,也有熱鬧。

    這熱鬧就是聶青婉的十五歲及笄宴。

    聶青婉是五月份出身的,應了那句春暖花紅,她是聶家子孫,亦是太后,這十五歲及笄宴就辦的極爲隆重。

    哪怕她不想隆重,聶氏以及親聶氏的那些大臣們也會鼓動着家屬和百姓們甚至是其他大臣們,將太后的及笄禮宴辦的風風光光。

    聶家的意思是在聶府給聶青婉辦及笄禮宴,可殷德不願意,殷德的意思是,聶青婉已嫁入皇家,成了殷祖帝的妻子,成爲皇家的人,那這及笄禮就要在宮中辦。

    兩方相持不下的時候,聶青婉自主選擇了在宮中舉辦。

    自殷祖帝去世之後,這宮裏就沒有再熱鬧過,聶青婉也不想這偌大的皇宮每天都死氣沉沉的,殷玄現在還小,後宮還沒開,這宮裏連個說話的女人都沒有,雖然現在多了個拓拔明煙,能幫她解解悶,但人多才熱鬧。

    聶青婉又是個愛熱鬧的,於是,大手一揮,讓下面的人盡情發揮,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藉着太后及笄,好多貴勳佳麗們全都涌了出來。

    這些有名望的閨閣女子們是衝着太后來的嗎?不是,她們是衝着殷玄來的。

    當然,殷玄是太后一手培養起來的,殷玄是未來天子,太后就是未來天子的孃親,這婚姻一事,還是太后拿主的。

    所以,心是衝着殷玄來的,態度還是衝着聶青婉來的。

    當然了,聶青婉的心思誰也猜不到,她讓底下的人大力操辦她的及笄禮宴,也是衝着爲殷玄挑先正妃和側妃去的。

    平時她沒有空,也沒時間,她當然可以讓人上呈那些女子們的畫像來觀摩,也可以派人去打聽那些女子們的德行和品操,但道聽途說不如親眼一見。

    殷玄今年十二歲,能讓那些女眷們帶進宮的大多都是相同年齡的女孩子,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品性如何,聶青婉幾乎一眼就能瞧個透。

    負責這次及笄禮宴的大臣很多,最主要負責人就是禮部尚書霍介,霍介有個女兒,叫霍純孝,聶青婉一眼就相中了她爲太子正妃,未來的皇后。

    而除了霍純孝外,聶青婉還相中了兩個側妃的備選人,一個是文家的姑娘,一個是韓家的姑娘,年齡都在十一歲到十二歲間,等她們都及笄,殷玄也有十五歲了,是可以先成親了。

    而在她不動聲色地爲殷玄挑選太子正妃和側妃的時候,殷玄卻在滿心歡喜地爲她準備及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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