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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6章壓制

    殷玄道:“你們拓拔氏不是有祖傳的制香術嗎?既是祖傳的,怎麼會沒有治頭疼的這種祕術呢。”

    拓拔明煙笑說:“祖傳的制香術就在我手裏呢,還是兩本,但這兩本我都研究過了,尋常的頭疼症確實可以治根,如果僅僅是由病體引發的,但太后的情況皇上也知道,太后並不是因病體而誘發的頭疼,這樣的頭症就很難治了。”

    說着,視線掃向他,又幽幽地遞一句:“想要不讓太后的這種頭痛症加劇或是頻繁複發,就不能氣她。”

    想了想,又說:“若是能讓她到一個快樂的環境裏,應該能徹底根治。”

    快樂的環境?

    殷玄擡起頭,目光穿過不大不小的正廳,望向大門,再由大門往外,看向宮檐上方的那一片被烈陽照的泛着金光的天邊。

    她七歲入宮,十歲就當了太后,如今二十三歲,她被困在宮中整整十六年,而這十六年,她歷經了別人一生都沒有歷經過的所有事情,太過幼小的身子超負荷地承載起了這世間的負重,所以,哪怕沒有聶音,她的身體可能也會出問題,不在頭部,也會在別的地方,而想讓她平平安安,就得放她離開,讓她像只鳥一樣翱翔在紛彩的天空下。

    可她離開了,他要怎麼辦呢。

    殷玄收回視線,垂眸,伸手端過水杯,緩慢地喝着。

    喝了大半杯,他將杯子擱下,衝拓拔明煙說:“你能教朕制息安香嗎?”

    拓拔明煙一愣:“皇上要學制息安香?”

    殷玄說:“嗯。”

    拓拔明煙看了他半晌,笑着說:“皇上想學,明煙當然很樂意教,只是皇上國事繁忙,有時間嗎?”

    殷玄說:“朕會安排好時間。”

    爲了婉婉,他就是沒時間也會排出時間的。

    拓拔明煙高興地說:“那皇上定個時間,或是等你哪會有時間了,提前派個人來通知,我將材料先準備好,皇上來了直接學,也不用浪費不該浪費的功夫。”

    殷玄點了點頭:“好。”

    拓拔明煙聽他說好,喜悅的眉開眼笑,她想找些話題與他聊,可又不知道該扯什麼話題,殷玄並不是一個愛聊天的男人,如今能說的就是他的選妃之事,可拓拔明煙也知道他很厭惡這件事情,提了只會惹他心煩,不會討他半點歡心,那還是不提了。

    正絞盡腦汁想着提什麼話題好,坐在椅子裏的男人就站起了身子,一言不發地往外走了。

    拓拔明煙連忙追上去,問道:“皇上要走了?”

    殷玄沒應話,龍袍裹着高大俊漠的身子,跨出了門。

    回到了御書房後,殷玄又開始沉默,他面前攤着奏摺,可他卻沒有看,他只是在想,要不要再退讓一回,就讓她去皇陵別院住。

    可一想到她的性子,真的讓她搬去了皇陵別院,那他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她不放飛他就掌控不住她,更不說她放飛以後了。

    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娶妻納妃,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好一個帝王,但這後宮,一定得有她。

    殷玄只片刻的心軟之後又強硬地給自己的心上了一層枷鎖。

    他是皇上,他做好他該做的一切。

    她是太后,她也該有她太后的堅守。

    晚上的時候殷玄去了一趟紫金宮,他並不是去陪她喫飯的,雖然他很想陪她喫飯,但他知道,聶青婉生氣的時候就不願意見他,更不會留他喫飯,他只是過來看看她,從今天起,他當一個真正的皇帝,做她嘴上心裏一直念念叨咕的兒子,她不舒服,他這個兒子過來慰問請安,僅此而已。

    聶青婉確實沒見他,他就對着門,向裏面拜了禮,然後走了。

    第二天上朝,在金鑾殿上,他當着文武百官和三公的面,把昨日聶青婉所說的想要搬去皇陵別院住的想法給說了出來,然後他點名:“殷忠王。”

    殷德連忙站起來。

    三公的年歲都大了,在金鑾殿上都設有椅座,每回上朝,他三人都是坐着的。

    殷德站起來後,向殷玄拱手見禮:“皇上。”

    殷玄問:“殷忠王覺得太后這想法可不可接受?”

    殷德眼眸垂了垂,一時沒應話。

    坐在他旁側的聶武敬也輕輕地垂了垂眸,信手捋了一下官袍的袖筒。

    夏謙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但他卻在內心裏叫了一聲苦,想着今日的金鑾殿,大概要震一震了,新皇雖年輕,可並不好惹,這話但凡是聰明的官,都知道是什麼個意思。

    太后昨日提了要去皇陵別院住,皇上定然沒同意,如果皇上同意了,哪裏還有金鑾殿上的這一出?

    而之所以有這麼一出,不單證明皇上沒同意,還證明皇上和太后鬧了矛盾,難怪昨天太后的頭疼症又犯了呢,原來是因爲這一樁事情。

    太后強勢,聲名顯赫,皇上一個人壓根震不住,所以他要拉上三公,拉上滿朝的文武百官。

    而皇上之所以敢在金鑾殿上提問殷忠王,是因爲皇上心裏很清楚,歷來的太后,都沒有搬離皇宮一說,殷忠王是殷氏皇族最德高望重之人,他是堅決要守護殷氏皇族臉面的,定然不會同意太后搬離宮中的這一想法。

    頭一個提問他,可見皇上的心思多麼的深不可測。

    一言定風向,一言定輿論,他是在用殷忠王給滿朝文武百官們緊心緊皮,順帶的打太后一個措手不及。

    太后想要搬離宮中,去皇陵別院住,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定會傳他們三公去議,而在傳他們三公之前,太后肯定要先跟皇上說的,畢竟這宮裏可是皇上最大,可誰知昨天說了,皇上卻沒同意,太后又因爲生氣而泛了頭疼,就沒有及時傳他們三公,如果太后先傳,他們三公說不定還會支持,到時候皇上就被動了。

    可現在皇上搶了先,坐在金鑾殿上,當着文武百官們的面問了這話,那......太后想要去皇陵別院住的想法就徹底的泡湯了。

    如果皇上問到了他頭上,到底要如何回答,夏謙在內心裏狠狠地掂了一掂呀。

    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太后,兩個都不能得罪。

    作爲三公,自然是要緊束朝綱的,而大殷這麼多年的歷史朝綱上從沒有太后離宮一說。所以,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

    夏謙眼皮擡了擡,餘光掃了一眼紋風不動的聶武敬,又往上,掃了一眼龍椅上的皇上,這才又掃向一旁的殷德。

    殷德默了三秒有餘,這才徐徐開口:“太后想搬去皇陵別院,是僅僅想提前去祭拜先皇,還是想一直住在那裏,臣並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皇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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