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氣，步緋顏搖了搖頭，擡眼對上楚西涼的雙眸。
今夜，他的眸色分外的深邃。
“楚西涼，是不是我不告訴你，這樣你的心裏便會更加愧疚，以後，是不是便不會再讓我等你這麼久了。”
步緋顏輕聲開口說道。
楚西涼的目光一沉，雙眸中的心疼越發的濃重起來。
步緋顏學着他的模樣，之間劃到他的眉眼之間，輕輕地撫摸着，想要安撫下他雙模中透出來的那一抹痛意。
可是，卻怎麼也抹不掉。
“也好，顏兒不說，便讓我這樣一直心疼着你吧。”
楚西涼握住步緋顏的手，放在手心裏，輕輕地握着。
而後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夜色漸深，步緋顏偎依在楚西涼的懷中，不久便沉入了夢境之中，而身邊的楚西涼，則是側身。
就這樣在步緋顏身邊，靜靜的看了她一夜。
第二日，孟蘇言特意帶着人，晚了幾分過來送早餐，但即便是如此，步緋顏還是沒有起來。
看了一眼屋子裏，隱約見到楚西涼的身影在裏面忙活着，偶爾間還夾雜着幾聲步緋顏不滿意的夢言夢語。
收回目光來，孟蘇言將手中的食盒遞給蘇嬤嬤：
“勞煩蘇嬤嬤一會給三公子他們拿進去了。”
蘇嬤嬤接過食盒來，對這孟蘇言道謝了一番。
又聽孟蘇言繼續開口：
“對了，蘇嬤嬤，若是她想要見蘇瑩，便讓李青帶她過去吧，我讓李青在這裏候着。”
說完，他便轉身給了李青一個眼神。
李青見狀，拱了拱手，低聲應下了。
楚西涼好不容易伺候着步緋顏穿好衣服，因着那天晚上楚西涼實在是將步緋顏折騰的有些過火。
所以這幾日，對於步緋顏的衣食住行，楚西涼都是親力親爲的。
兩人喫過了早飯之後，步緋顏便囑咐楚西涼，讓他就在這裏等着自己，轉而便出了門。
見到李青就在外面等和自己，許是經歷了一場生死之後，步緋顏見到李青，竟分外生出了幾分感動來。
“見過夫人。”李青見到步緋顏，垂眸，恭聲開口。
步緋顏點點頭：“恩。你帶我去蘇瑩那裏去看看吧，她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李青聽步緋顏問起孟蘇瑩的情況來，臉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喉嚨一哽。
半晌纔開口，吐出兩個字來：“不好。”
步緋顏見他這般神色，心裏便已經大體預料到了，如今又聽他這麼說，心裏便越發的確認，想來那孟蘇瑩的情況，的確是不容樂觀了。
“小姐現在已經是誰都不認識了，對於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但是見到城主會有反應。”
李青開口解釋道。
“她現在只認識孟蘇言了？”
聽她這麼問，李青沉默了，而後搖了搖頭：
“小姐並不認識城主，她只是見到城主之後，病情會加重，會越發的瘋狂。”
聽了李青的話，步緋顏的腳步一頓，這分明是就是同楚西洛見到楚西涼之後的樣子一樣啊。
思及至此，步緋顏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吧，我們快過去看看。”
李青見狀，腳步也跟着加快了起來，帶着步緋顏拐過了幾個拐角之後，步緋顏便聽到了從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幾聲瘋狂的聲音。
很顯然，那是孟蘇瑩的聲音。
“你滾開，啊，不要殺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蘇言哥哥，你在哪，有人要殺我！”
孟蘇瑩的喊叫聲斷斷續續的，李青的腳步一頓，轉而在院子門口停住了腳步，看向步緋顏。
“我就送夫人到這裏了，裏面夫人就自己進去吧，城主不允許其他人進去。”
李青話說到這裏，步緋顏心裏便已經瞭然，想來如今孟蘇瑩瘋了之後，神智也不正常，若是傳出去的話，自然是對她的形象影響也不好。
記得在軍營裏的時候，孟蘇言同步緋顏談起過孟蘇瑩，說孟蘇瑩雖然這麼多年來被他毀容了，一直都裝作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樣子。
但是，他心裏清楚，她是最在意自己容貌了。
所以，這麼多年來，縱然她臉上的那個傷疤不全是因爲他，可是他心裏仍舊是對她有着深深的愧疚。
那時候，好幾次，深夜的時候，孟蘇言就靜靜的站在孟蘇瑩的院子裏，聽着孟蘇言在鏡子面前哭的嘶聲裂肺。
那時候，他亦是一宿未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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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點了點頭，步緋顏擡腳進去，見到裏面有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身影，是孟蘇言，他努力的想要將孟蘇瑩控制住。
孟蘇言又不想傷到她，所以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又是抓又是撓。
步緋顏見狀，急忙快走幾步上前，從背後給了孟蘇瑩一個手刀，孟蘇瑩霎時間便停止了瘋狂的舉動。
身子軟綿綿的便倒在了孟蘇言的懷中。
看着孟蘇言那略顯凌亂的衣服和脖子上有些明顯的抓痕，步緋顏低低的嘆息一口氣：
“你難道就不知道躲開。”
孟蘇言苦笑一聲，目光溫柔的看向懷中的孟蘇言，再開口，聲音中的帶着幾分無奈：
“她如今一覺醒來，誰都不記得，唯獨記得我，想來是獨獨對我有怨言的，她既想要發泄出來，我又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呢。”
他的話，讓步緋顏沉默了一下，腦海中莫名就回憶起衛劍同她說的話。
對於洛少爺的攻擊，三王爺從來都不會還手，因爲三王爺知道，那是命運欠洛少爺的。
可是，這卻也是命運強加給楚西涼的。
垂了垂眸，步緋顏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伸手指了指牀上：“你先把蘇瑩放到牀上吧。”
孟蘇言見狀，打橫將孟蘇瑩抱起來，將她放到了牀上，剛想起身，卻不想，孟蘇瑩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孟蘇言見掙脫不開，只能坐在牀邊，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袖子，略有歉意的看向步緋顏：“麻煩你了。”
步緋顏笑笑，搖了搖頭：“沒什麼。”
伸手將孟蘇瑩的手拿過來，伸出手指來，靜靜的探了探脈，許久，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孟蘇言見她診完脈了之後，面色鬆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焦急的開口問道：
“怎麼樣，蘇瑩他如何了？”
“她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心中有一個結，不願意面的現實，等到她想開了，便好了。”
步緋顏輕聲開口說道。
聽了步緋顏的話，孟蘇言眉頭一皺，目光中閃過一絲暗沉，沉沉的點了點頭：“也好，慢慢來也好。”
他這一番話，聲音中帶着幾分無奈。
“她的身子還是有些虛弱的，我給她開個方子調理一下，許是能夠加快她好起來，但若是想要讓她真正好起來，還需要將她內心的心結解開。”
步緋顏沉聲開口說道。
其實，她很瞭解孟蘇瑩如今會變成這幅模樣，心中這麼多年的觀念被人一朝之間全部覆滅。
而後她，又親手將自己的親生父親的性命斷送了。
在短時間內發生這些事情，她一個女孩子，哪裏能夠受得了。所以，她便選擇了瘋狂。
將自己的心和理智封存起來，用瘋癲來逃避着這個世界。
“你不用擔心，時間會將她心頭的傷口治癒好的。”
步緋顏見孟蘇言沉默不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聲開口安慰道。
孟蘇言點了點頭，嘴角勉強揚起一抹笑容來：
“如此，便多謝你了，蘇瑩她一向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我不便請這城中的大夫，這幾日便要勞煩你過來看她了。”
步緋顏也是這麼打算的，聽他這麼說，於是便點了點頭：
“恩，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正好楚西涼也要在這裏留幾日，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步緋顏說着，便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孟蘇言：
“你身上的傷口，我一會讓人給你送點膏藥過來，你擦擦吧。”
孟蘇言聽她這麼說，剛想要開口拒絕，卻步緋顏卻不等他開口，便笑着出聲說道：
“你要知道，若是蘇瑩清醒了之後，見到你這般模樣，會心疼的。”
她的一番話，暖暖淡淡的，讓孟蘇言突然就心裏一暖，沉默着點了點頭，沒有再拒絕。
“對了，方纔我看了一下蘇瑩臉上的傷口，她臉上的傷口，我或許會有辦法，但是可能過程會比較疼痛，所以，你考慮一下，我這幾日可以讓人準備一下需要用到的藥草。”
步緋顏走了幾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孟蘇言愣了一下，轉而細細的沉思着。
步緋顏見狀，笑了笑：“那你先想一想，等想好了，讓人告訴我，我也好讓人趕緊準備需要用到的藥草。”
孟蘇言喉嚨一哽，看着步緋顏，沙啞的道謝：“多謝你了。”
步緋顏笑笑，挑了挑眉，有些俏皮的開口：
“我還以爲我們兩個人經歷了生死，已經成爲生死之交，不需要說這些了呢。”
她的話，讓孟蘇言愣了一下，轉而嘴角掛上一抹笑容：“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