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給分了,給的實實在在,不偏不倚。卡爾的分數不會再成爲平均分了,不管怎麼樣,他敗了,他敗給了一碗麪,一個女人,一對母子情。他贏了,因爲他將自己的第一次失敗交給了正確的事物。
第四位:9
第五位:10
剩下的兩位有一點迎合卡爾的意思,紛紛給出了高分。
“第五組的平均分是9.3。”
場面沸騰了,人們開始紛紛議論。說好說壞的都有。
卡爾舉手了,他示意接過話筒。經過淚水洗刷的眼睛恢復了原來的沉靜與深邃。
他拿起話筒,看向舞臺上的兩人,特別是惠安。
“面裏有真情。”他用的是法語,現場翻譯給他翻譯成了中文。
“是,是嗎,謝謝。”惠安呆了一下,然後鞠躬表示感謝。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相信,自己的潛意識做出的面竟然迎合了評委的胃口。
“苦成了面的底色,其它的都是它的表現。”
惠安沒有聽懂卡爾這有深度的解釋,惠山也沒有聽懂。
“面有了靈魂,它活了,它不再是商業化的東西,它變成了一碗真情。我知道中國的茶,清苦,後味是香,這碗麪亦是如此。您爲了誰而作”
“爲了誰”惠安思索着。
“爲了她的兒子。”惠山將話接了過來。
“兒子叫什麼看來不孝啊”只是一碗麪,卡爾就品出了這麼多的意味。苦是人情苦,淡是表面淡。四個評委紛紛看向中間的絡腮鬍子,投過了別樣的目光。
“他,他是有原因的。他叫衛東洋”惠安順着卡爾的提問回答着,向他解釋了一番兒子的情況,“要是他能來就好了。”
“是這樣啊,謝謝。”
兩人的對話結束了,沒有再深挖。但卡爾的問題每一個都正中靶心,像一把鋒利的刀,每一下都能劃出痕跡。
惠安照常回答,沒有防備。她不知道口中的人就坐在自己的對面。正在黑暗中看着早已陌生的自己。
“主人,是”電子將頭轉了過來看向衛東洋,語速有一點慢,好像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斷了美食城的電。”衛東洋的話很輕,但是很有力。
電子不知道該幹什麼,雖然她一口一個主人地叫着,但她還是能分辨善惡,對於衛東洋提出的這不講理的問題,自己猶豫了一下。
但衛東洋生氣了,內心到達了沸點。他一把抓住電子細嫩的手腕,力氣很大,感覺傳到了電子的身上,電子被嚇得擠了一下眼,身子向離衛東洋遠的方向移了移,一臉恐懼地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少年,心裏一顫一顫的。
“我說斷電”衛東洋微微起身,將臉靠近電子孩童般的臉龐,猶如恐嚇一般,命令着電子。
電子怕了,身子被衛東洋壓得直往座位下滑,眼睛不敢從衛東洋的臉上移開。衛東洋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這是第一次,她怕不做衛東洋就會離自己而去。
衛東洋的手握得更緊了,手腕的地方已經被握紅,電子有些受不了這第一次的疼痛感。
人們紛紛投來目光。
只見一個藍色的小東西飛出了電子的腦袋,機器人的眼睛緩緩閉上,進入了休眠。
電子怕了,她妥協了,她將香閣府的五條電路全部都弄斷路。
一瞬間,錄播室一片黑暗,第二層和錄播室外面也一片漆黑。
香閣府的第一次停電被一個微觀下的小女孩做成了。
衛東洋的目的達到了讓母親退出大衆瑩屏。
空中劃過一道藍光,電子回到了她的身體裏。還沒有等電子緩過來,衛東洋就拉着電子向出口擠去。
人們在慌亂中環視四周,衛東洋在慌亂的人羣中向後面較高的出口走去。
“主人,好疼,我已經按照您說的做了,您能稍微鬆一鬆嗎”電子請求着。
衛東洋走的太急,他的手將電子握疼了,直到走到出口的門前經電子提醒他才意識過來。
他停止了向前,站在了門框的中間,頭向後扭了一半,眼角看着身後的黑暗。他將手慢慢鬆開,放開了身後的女孩。電子吹了吹手腕泛紅的地方,幸虧身體裏有惠山的“膠囊機器人”,不然這可待一陣好。
衛東洋站在室內與室外的交界,演播室外的一絲絲暗光照向門裏,將他黑暗的身影印在了這白色的交界地方。
衛東洋不想將頭全部扭到身後,他恨身後舞臺中間的女人,覺得她嘴裏的話猶如下水道一樣讓人感覺噁心。
衛東洋將頭扭了回去,後腦勺對着舞臺,準備向外面走去。邁步,移重心,準備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
某個東西向他高速靠近,巨大的動能將旁邊的空氣磨得發熱。
衛東洋頭微轉外帶一個輕輕的眨眼,看向演播室外巨大“碗”的幽暗的內側。突然,“碗”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小破洞,破洞的內壁很光滑,一道黃昏幽暗的柔光照了進來,正好照到了舞臺中間兩個女人那裏,給兩個人打了一個自然的聚光燈。
黑色的子彈在空中飛速繞着中軸自轉着,帶着巨大的氣流,向衛東洋直直飛來。
黑點在黃光的照射下不斷放大,眼看着就要擊中自己。
“主人,危險。”身後的電子感覺到了什麼,將衛東洋向後猛地一拉,衛東洋向後倒去,一下子躺在了電子的身上,子彈從他的額頭飛過,一道黑線在他的眼前一閃,然後向舞臺的中央飛去。
“啊”
觀衆席響起了一陣尖叫。只見在黃色“自然聚光燈”的照射下,惠山倒在了舞臺中央的血泊之中。她的眼睛瞪向天花板,好似自己也不敢相信所發生的事。惠安就站雙手捂着嘴在她的旁邊,眼神盡是恐懼。
子彈擊穿了惠山胸口的正中間,她的衣服血染了一大片,鮮血在她的身下還在肆意地擴張,直到她整個背都浸泡在血液中。
黃光之下只見一個金髮女子躺在了漆黑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