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放下手中的演講稿,嘆了口氣,接着吸了一口煙。看着人羣離去的背影,拉比的心裏泛起一層波瀾。明亮的燈光使通向會議室外面的走廊顯得無比黑暗,窄窄的過道中間人們正有說有笑地進行閒談。一個一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深處,拉比的心有一點融化,她盯着已經無人經過的走廊,看着黑暗最中間的那個點,妄想着自己還能再看到什麼。蔚藍上的熊熊烈火,失去了撕心裂肺求救的寂寞死亡,巨大的火焰與太陽爭奪光芒,在夕陽時分一同沉淪到無底的海洋之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死亡的號令由自己宣佈,反噬的傷也當然由她自己一人承擔。
成年人紛紛站起離開,留下十一個孩子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從走廊那裏走過來幾名士兵,有的拿着幾本書,有的帶着黑板全都是教學用的東西,令人無法想象在這個充滿硝煙的氣氛之下還有這樣青春般的東西。
拉比站在自己的小樓梯上,揹着右手,抽着煙,當個甩手掌櫃。士兵們將拉比面前桌子上的麥克風拿走,取而代之出現在拉比面前的是幾本定製的教科書。在拉比的身後,一塊黑板被推到中間,距離剛剛可以使拉比夠到。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着,雖然很緊張,但是井井有條,好似這樣的情節被士兵練習了很多遍。也許是怕面前這個跟魔鬼一樣的上司吧,做事不敢怠慢
與緊張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高人半頭的拉比。拉比站在自己的小梯子上,抽着煙,眼裏透漏着對接下來要做的事的不屑與無聊。士兵擦一把汗,她吸一口煙,士兵穩了穩黑板,她吐了一口白霧,最後士兵敬禮離去,她纔將菸斗從嘴角拿開,表達着對士兵小到不能再小的禮儀化的回敬。
一切都安排好後,士兵轉身大步離去,留下屋裏十一個人準備聆聽一個“小學生”講的課。
孩子們的年齡各不相同,小的有六年級,大的有初三,跨度達到了四年,但這並沒有令這些編書的人苦惱。每個學科只有一本書,但這一本書裏彙集了四年的所有知識。從細到粗,從簡單到複雜,說是編排得符合人們的基本認知,但當拉比真正使用時,她才知道編書的人是有多敷衍。
第一本是數學,翻開第一頁,只見書背分成了四個區塊,每個區塊對應着一個年級的知識。拉比皺了皺眉頭,將左手的菸斗放到了桌子的旁邊。她仔細地看着每個區塊的內容,心裏簡直如麻一樣亂,心情跟書上的內容一樣,捋不直。書上的意思應該是對不同年齡段的學生進行分開教育,先將六年級的學生講六年級的知識,再給七年級的講七年級的知識,以此類推。
這種方法被拉比果斷放棄。她將數學書合上,右手中間的三個手指按在書上,將其滑到桌子的一邊,露出第二本書。
她的動作被學生們捕捉到,觀衆席上泛起了陣陣討論聲。大多都是在吐槽拉,拿着拉比的不知所爲開玩笑,有的還開到了拉比上司的頭上,嘲笑竟然會讓這樣一個人來進行這樣一個任務,還有的則在諷刺教育:一個艦隊的指揮官不會教學,那究竟是老師厲害還是這樣的大人物厲害呢
在嘈雜的人羣中,只有一個人沉默着。
衛東洋看面前的拉比,紅色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但這明顯是被強迫要保持的形象,因爲在一些細節方面處理地不夠好,很顯然,她並不像顧那麼多的形象。也許大人物都這麼不拘小節。
衛東洋上下眼皮稍稍一擠,盡力使拉比在自己的整個視野之中。她看着拉比緊鎖的眉頭,心裏也嗡嗡作響。
拉比翻開了第二本書,英語課本,格式同第一本差不多,導致此書的待遇也跟第一本書一樣,被拉比果斷放到一邊。
“主人,兩本教科書都被放棄了,要是再放棄一本,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自由了呢”電子上身在座位上左右搖擺,頭上的那個閃電狀的裝飾也隨之擺動。
衛東洋將頭扭向右邊,看着旁邊的電子,本以爲她也像是同其他人一樣說句話,表達表達自己的存在,但當衛東洋看到電子的時候,他發現電子並不只是這樣。左右的搖晃使電子顯得很悠閒從容,但是她卻一直盯着拉比看,眼神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彎成月牙,而是顯得有些呆板,好似陷入沉思一樣。
在一瞬間,衛東洋的心裏好似被一滴水濺起了層層漣漪,很奇怪。
衛東洋見狀,覺得電子有什麼想法,不敢隨意回答。他“嗯”了一聲,然後就將頭扭了回去,繼續看着會議室中間的紅髮拉比。
接着是第三本書,語文書。
海風徐徐,將秋的愜意與冬的冷寂一併包含,使悲傷與感慨一併充斥人的內心。一層浪濤呼嘯而過,在船的側面激起萬丈浪花,用恐怖的力量展示着自然的強大,同時嘲笑着生命的不堪一擊。
拉比看到了,她破譯了語文書第一篇文章裏的信息。自己的破譯方法真是太強硬了,連小學生都能看出文章隱藏的信息是什麼。因爲這是一篇藏頭文。
“未東羊”這是諧音“衛東洋”。
“叮鈴鈴鈴”一陣風鈴聲響起,清脆明亮。一位穿着風衣的神密男子用頭上的那頂寬大的帽子將自己的面部遮得嚴嚴實實的,恐怕被別人看見自己的模樣。他的面部陰森,給人一種莫名的排斥感,但是爲了接待客人,小老闆還是拿着菜單,踏着木屐,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客人面前。
“歡迎光臨,您需要點什麼嗎”小山野寺禮貌地詢問着男子的需求,待客很周到。
男人擡起頭環視了這家飯店,裝修的挺好,環境挺乾淨的,感覺很滿意。然後他將頭微微底下,用被陰影覆蓋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這個不及桌子高的孩子,心裏不禁產生一陣憐憫。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的聲音低沉,穿透胸膛震撼人心。
面對這樣的問題,山野寺已經很有經驗了。
“我叫山野寺,是這家店的老闆,兼服務員。”
“是嗎,叫山野寺”
“嗯,是的客官。”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將頭上的帽子稍稍壓低,使陰暗佈滿整個臉龐。
街上掛起了狂風,從市中心那裏吹過來的風裹挾這大量的塵土,使天色變得昏黃。風象一個發瘋的巨人,在街道上到處亂竄。小寺堂的門被時不時向外拉起,門上的風鈴響起陣陣清脆。鈴聲不再陶冶人心,而是顯得十分緊急,好似在催促某個人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大山見客人遲遲沒有點菜,於是走出後廚,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的。但當他剛將目光聚集在男人身上時,一陣危機感突然來襲。從門外吹過來一陣風,將他的上衣撩起,在撩起的瞬間,男人腰間的紅色炸彈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