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
“燒水沐浴。”
她怪不好意思地回答,引來男子的一陣低笑。
到底是沒攔着她遮羞,鬆手後,聽着竹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響,燕不虞再度沉沉睡去。
門外。
蔚秋無聲地擡手施法,爲自己清洗身子。
待法術結束後,這才徐徐走向遠處的懸崖,在雪中一步一個腳印,耳邊還有書靈的嘮叨。
“你這是要做什麼?”
“種花。”
“不是約好和燕不虞一起種嗎?再說了,一個人喂血怎麼種得活,是不是又忘記我昨天說的話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
蔚秋有氣無力地敷衍道,取出那枚金色的種子,緊緊握在手心裏,彷彿要將自己所有的期盼灌注在上面。
書靈見到這一幕,果然不說話了。
就這麼靜靜地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紅衣女子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伸出食指,用靈力在指腹上劃了一道口子。
血珠一下子滲了出來,準確無誤地滴在種子上。
嗡——
種子亮了一下,外表的金色逐漸被血色浸染。
但不管吸收再多血,血色也只蔓延了一半,想必是因爲只吸收了一個人的血,所以纔會如此吧。
蔚秋心想着,在書靈驚愕的目光下取出一個裝有燕不虞的血的瓷瓶,單手撬開瓶塞。
“是他的血?你什麼時候弄到的?”
“噓……”
蔚秋連忙做出噤聲的手勢,“你小聲點兒,這是我趁師父睡着的時候,偷偷弄的。”
因爲當時傷口很小,她以速度極快地採集完鮮血,便用靈力瞬間治癒的傷口。
根本不會有任何察覺。
書靈聽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可真會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啊!”
這要是被燕不虞知道了,可不得氣死?
蔚秋沒理它,只是專注地將瓶子小心翼翼的傾斜,眼看着血珠就要冒出來,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萬一師父要去尋自己怎麼辦?
果然還是要留封書信。
想到這裏,她取出一張信紙,用靈力在上面刻字,斟酌了許久才默默寫下一句話。
然後放入信封,用一塊石頭壓在刻有‘望仙崖’的石碑旁邊。
這樣一來,師父定會看到這封信。
蔚秋鬆了一口氣,再度將目光放在手中的瓷瓶上,正要將裏頭的血珠往種子上倒,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忽然迎面吹了過來!
颯——
風中卷着塵土,吹得她半天睜不開眼睛。
因爲看不清東西,蔚秋不敢再倒那滴血,正要往地上摸索瓶塞,頭頂上方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書靈大喊道:“快看,雲眼好像有異變!”
正巧此時稍減了風力,蔚秋艱難地睜開眼,目睹了雲眼驟變的一幕,不由驚道:“雲眼是連接仙界的大門,怎麼突然發生異變?”
而且這變化和書上講得並不一樣。
書靈焦急地說:“瞧這異象,怕是有人強行開啓了仙界之門。”
能辦到這一點的,除了界石的功效,便只有燕不虞和仙界的人!
“不好!”
書靈忽然驚呼道:“這門是仙界之人開啓的,早不開晚不開,偏偏這個時候開,恐怕是衝着燕不虞來的!”
話音剛落,那宛若血盆大口的雲眼便開始發力,將雲層中的雷電不斷聚集成一顆愈來愈大的雷球。
蔚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我得快些去告訴師父。
她臉色蒼白地轉身,剛要竹屋的方向跑去,便看見一個身披墨衣的男子站在不遠處。
“師父!?”
驚呼中帶着一絲欣喜。
但很快,她便在男子的臉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懼之色!
“阿秋!”
“喂,快跑啊!”
燕不虞和書靈的驚呼聲在耳邊炸開。
蔚秋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看着朝自己跑來的男子,緩緩回過頭,望向頭頂的雲眼。
只見一個巨大的雷手懸在頭頂,不等她反應過來,便無情地攥住她脆弱的脖子!
可怕的電流瞬間蔓延全身,吞沒了她的意識。
“不——”
幾近崩潰的聲音響徹整個望仙崖,驚飛了山中的鳥羣。
撲打着翅膀的聲音逐漸隱去,那雷手的幕後之人第一次見到燕不虞這般動怒,不由有些驚愕。
但驚愕之後,便爆出了一陣恍然囂張的大笑!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那隻‘雷手’不斷地發出讚歎聲,令燕不虞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墨,緊接着又戲謔地說:“燕不虞啊燕不虞,早猜到這個女人對你來說有些不同,沒想到你竟情根深種至此?”
“難道躋身五大玄聖之一的你,還沒悟出一個永恆不變的道理麼?強者……是不需要感情和軟肋的!尤其是像你這種到處得罪人,連天道都妒忌的存在!”
唯一一個爬到九十九階萬象天階的人,硬是被天道丟回地面,可見他本就是一個連天都不待見的人!
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足惜。
而能讓燕不虞徹底伏誅的辦法,就算捏緊他的軟肋,逼他就範!
想到這裏,操控着雷手的方葉龍陰惻惻地笑道:“燕不虞,本座給你七天的時間考慮,要麼,你自毀元神,本座可以既往不咎,放過你的新婚妻子,要麼……本座親手掐死她!”
說完這句話,那雷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雲眼縮回。
燕不虞目光一凜,幻出龍鳴劍便要飛上半空劈斷那雷手,不料他剛要邁開前腳,那人便警告道:“本座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在你砍斷雷手之前,本座還是有那個能耐讓你的心頭肉粉身碎骨的。”
這句話硬生生讓燕不虞止住了腳步。
回到燕不虞的識海中的書靈氣急敗壞地說:“原來方葉龍根本就不是衝着你來的,而是想拿蔚秋做牽制你的籌碼!”
真是失策啊!
書靈懊悔不已地在識海里兜圈圈,那雷手逐漸沒入雲眼中。
燕不虞無聲地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握着龍鳴劍的拳頭逐漸泛白,直到血珠串成一線,沿着手掌的輪廓緩緩滴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