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家盯上,還暴露了名字,在老韓眼中,不畏奴那就已經是一個死人。
自從上一代張家家主故亡之後,張家行事低調收斂,整個張家的高手大多都六七年不曾動手。
如今他自己手感生疏,難免需要重新回憶一番,免得在少主面前剛剛說下大話,結果最後再次被人家揍得亡命天涯。
終究是一場惡戰,尤其是對方是和自己血海深仇的不畏奴,提前準備一點總好過什麼也不準備。
血海深仇啊
每每想起,老韓感覺自己心中就有一顆大石頭堵着。
當年,他愛上了一個女孩,
那時的他還和不畏奴是至交好友,甚至不畏奴也不叫不畏奴。
但是後來唉
武途高漲,情意失措。
自己被世人稱之爲天魔韓濤,至交好友也被世人稱作不畏奴。
天魔是世人對自己的詛咒,詛咒自己血債累累,詛咒自己殺心肆意。
不畏奴卻是一種調笑,調笑當初從不畏懼的摯友在看上一個女孩以後,成爲了一個奴僕。
奴僕呵
若是時光重來,自己也寧願爲奴爲僕。
可惜人無再少年,自己爲了武道,親手將自己喜歡的女人在那個雨天留在了摯友家中祈求代爲照料。
後來,
後來,道心險破,割袍斷義,決戰於一處無名山上。
他被世人稱作天魔,豈能當那種沉默的人
一招,狠心斬殺那個在摯友懷中你依我濃的女孩,一戰,卻敗的徹徹底底。
但是,他沒死,這件事也不過是暫時被選擇性遺忘而已,奪妻之恨,焉能不報
“或許,我真的入魔了吧。”
飛的再慢,韓濤也是真仙,不過一天時間就到了昔日與不畏奴大招的無名山下。
草長鶯飛,此處是卜洲,溫度比乾州要高一些,凌亂的雜草掩蓋了上山的大路,唯有一條小道還常有人有,此時勉強行人。
小道邊上,一座石碑靜靜佇立,好像一個老人在述說過往的一切。
只是,石上的字,是不畏奴提的,
韓濤認識。
伸手,磅礴的仙力涌動,可是幾經婉轉,終究沒有落下。
負手上山,一步,一步走得很穩很慢。
原地只留下了一句話久經不滅。
“落瑤山,瑤這個字,你也配提一個照顧兄嫂能照顧到牀上的無恥之人”
落瑤山兩千米高低,整條山脈縱橫六十多裏,在卜洲不算高山,也不算大山,只能是一座籍籍無名的小山而已。
一個時辰,山頂在望,不過千於米,只是韓濤卻改路來到了一處平坦的空地。
一間茅草屋,十幾畝耕地,一頭老牛。
本來,茅草屋應該是兩間的,一間屬於自己和那個被自己殺掉的人,是客房。一間纔是屬於不畏奴,是主屋。
可現在,屬於自己的那間明顯不見了,甚至還歸納成了一片耕地,任由一頭老牛在上邊走來走去。
“看來,這幾年活的很滋潤啊”
“奧,”田埂之上,一個粗衣麻布的老頭擡起了腦袋,望着不遠處錦衣裘服不顯龍鍾的韓濤,只是放下鋤頭淡淡回答:“你來了”
感覺,就像在和一個尋常到只見過幾面的人打招呼。
“資格誰知道呢。”
老人是不畏奴,此時韓濤咄咄逼人,不畏奴只是搖頭,
“這天下,除了聖人,沒什麼資格不資格。”
末了,加了一句:“你說的。”
韓濤沉默,這句話正是他年少輕狂時候說的。
只是卻不想被用到了這裏,還是被用來懟自己。
轟
突然的爆炸聲從山底傳來,不用猜,那顆刻着落瑤山三個大字的石頭碎了。
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沿途莊稼全部被凌厲的仙力磨成飛灰,充滿壓迫的眼神盯着不畏奴,韓濤聲音再起。
“那現在,我說”
“不知廉恥,不知道義,不講信譽的人,無權刻字”
“可”
終於,不畏奴不知多久沒有變化過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波瀾。
波瀾很小,甚至瞬間被壓制,可是還是讓他長長嘆息。
多少年來,一直被他壓制的心,甦醒了。
情人慘死懷中,那一幕,真的,真的,痛
“沒什麼可不可以,”轉身朝着屋內走去,“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啊。”
吱
茅草屋的木門一推便開,裏邊的東西有些凌亂,唯有在牆上的一張素筆而作的圖乾乾淨淨。
畫中一個女孩在前邊歡快跳着,顏容精緻到身上的毛孔都可看見,女孩身後是一個畫風粗糙的公子哥,沒臉。
再往後,是一個木訥的年輕人,眼神充斥着嚮往和羨慕,與年老的不畏奴有七八分相似。
看了看牆上的畫,不畏奴苦澀嘆息,開始對着角落裏不斷翻騰,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是想臨死找個喜歡的東西,然後路上抱着嗎”
“還是說再找武器”
韓濤已經距離茅草屋不遠,面對不畏奴竟然這個時候還翻箱倒櫃有些嘲笑的意味,或者說這是看到仇人落魄時纔有的暢快。
只是這種暢快沒有堅持多久,
在韓濤都不相信的眼中,不畏奴找出了一柄腐朽的斬仙刀,刀柄上掛着兩個小銅球。
透過茅草屋的門,見到那腐竹的斬仙刀,以及本應該屬於自己女人的銅球,韓濤一顆心徹底放下。
刀都腐朽,今日,便是對方血濺五步,血洗當年對方奪妻之恨,重傷之仇的時候。
只要自己能夠將心中這件往事徹底了結,那麼以後說不定還真的有機會逆反仙途,反真仙成武仙。
甚至,聖人之尊,也不再是虛無縹緲。
畢竟汀水閣這麼多年也不是白白待的,
多少,是有了一個盼頭。
“這柄刀,還能用嗎”不屑冷笑:“要不我送你一把好好的一柄寶刀被你使喚成這樣,白瞎了那幾位鑄劍大師的辛苦操勞了。”
“算了,你的刀魔氣太重。”
“那也總好過你這種奪嫂殺兄的淫氣好”
韓濤譏諷
不畏奴彈着刀身,有點雜的聲音出現在耳腔中。
“能用。”
提着生鏽的刀,走到屋外,和韓濤對視。
又看看身後的屋子,開口:“去別處打吧,縱然她去了,但她的遺物,想你也不想毀壞的。”
“我嫌髒”
轉身飛入雲霄,韓濤手中摺扇打開,直指不畏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