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秋這種近乎無恥的“提高”之說,沈文海哼哼了兩聲,以示不屑。
方秋接着說道:“還有一項證據,那就是這個班級的其他科成績。如果他們其他科成績有任何一科考得好,就國文一科考得差,那是我方秋不會教書。可是局長大人你自己看看數據就知道,差的不止是我國文這一科,你怎麼能把這倒數第一的鍋讓我來背呢”
沈文海剛想說什麼,方秋又繼續說道:“總不能我剛好接這個班,這個班考不好就全是我的錯吧如果這個錯是我的,那麼我是局長大人你手下的兵,你是不是也得負一定的責任”
沈文海差點被方秋氣死,嚥了好長一會兒才把這口氣嚥下。
重新收拾起自己的威信,沈文海氣呼呼地說道:“我現在不是在追責,而是在和你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把學生的成績提上去”
“哦,原來不是怪我啊,那就太好了。”方秋嘻嘻笑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想法,讓這兒成績排名第一的優秀國文教師去我班上上一節課,也好讓我學習學習啊”
除了秦河市山林中學的老師之外,誰也不知道方秋這種邀請是沒安好心,還以爲方秋真的想好好學習學習。
他們天真地以爲方秋沒教好學生肯定是因爲方秋這個紈絝子弟不認真教書,換一個負責任的優秀教師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所以那個這次成績排名第一的國文老師朱老師便點了點頭:“行,什麼時候去你班上上課”
方秋笑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早上,怎麼樣我誠摯地邀請其他同行一起到我班上去聽課,大家一起好好學習。”
朱老師看了副局長沈文海一眼,沈文海點了點頭:“可以,明天我也去,正好也能指導一下年輕老師。”
得到沈文海的認可,朱老師很是高興:“嗯,局長放心,我一定會指導好年輕老師的。”
見沈文海也肯去,方秋不禁嘻嘻笑道:“好的,我代表我班上的學生熱烈歡迎局長和市優秀教師蒞臨我班上指導學習工作。”
方秋的事兒定了,沈文海又講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會議就結束了。
會議結束之後,山林中學高二一班的韓老師想提醒了朱老師一句:“朱老師,那個班級的學生不好教”
“我教了二十幾年書,什麼樣的學生我沒見過”朱老師信心滿滿,根本不聽,“韓老師,謝謝你的提醒了。”
見朱老師這麼自信,韓老師只好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人家想要趁這機會在局長面前表現一下,自己幹嘛非得攔着
呵呵,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是表現自己的優秀,還是表現自己的狼狽了。
看在熟人的份上,自己已經提醒過了,他朱老師非要打着燈籠去茅坑找屎,誰有辦法
第二天,在教育局副局長沈文海的帶領下,整個秦河市高二年級的國文老師來到了山林中學,想實地研究一下到底是方秋不行,還是學生不行。
看到這陣勢,山林中學國文科骨幹教師程學海走了過來,滿臉茫然:“你們這是”
“聽課啊,程老師。”教育界的圈子就那麼大,再加上程學海很有名氣,所以許多老師都認識他。
“聽課哪個班,誰的課”程學海很是好奇地問道。
有人答道:“市一中的朱老師去高二八班借班上課,程老師,你沒聽說”
一聽說去高二八班借班上課,程學海的臉色都變了:“趕緊勸朱老師不要去,那個班級的課不是正常人能上的”
程學海上次不信邪,去高二八班上過一次課,結果差點吐血,怕了。
現在聽說有人要做和他同樣傻的事情,他立刻勸說。
衆老師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副局長都來了,不能不上了。”
“唉”程學海長長地唉嘆一聲,“那就祝他好運了。”
朱老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判了死刑,還信心滿滿地站在了高二八班的講臺上,面帶笑意:“同學們,你們好,我是今天來給你們上課的朱老師。”
朱老師都快要被氣吐血了,忍不住怒吼一聲:“上課”
結果下面還是靜悄悄的,沒人理他。
朱老師臉都綠了,可是一想到局長還坐在後邊位置上聽課,他只得強顏歡笑:“各位同學,我今天只是來上一節課,讓我們成爲一日師生,一生朋友好不好”
“不好。”某個學生答了一句,“你剛纔吼我們,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吼人的朋友,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噗”
好多老師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只有朱老師自己一人面紅耳赤,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剛纔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
“真虛僞,你現在心裏大概早就把我們這羣不良學生罵了個狗血淋頭了吧”鄧雲穎哼哼說道,“心裏罵人,表面上卻道歉,你不覺得這樣子表裏不一很難受嗎”
朱老師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他覺得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內力給震傷了,傷得厲害,胸口堵得慌。
如果不是局長在下面坐着,他肯定早就撂擔子走人了。
被兩學生堵了這麼一兩句,朱老師知道不能就這件事情繼續糾纏下去了:“看來同學們對我有所偏見,我們就不說這個了,先上課吧。我今天給大家上的課是徐志摩的詩再別康橋。在上這一課之前,我們先了解一下徐志摩這個人,哪個同學對他有所瞭解的,請舉手。”
下面有好幾個學生都舉了手,朱老師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冷場:“好的,那就這位男同學回答一下吧。”
朱老師點誰名不好,偏偏點了毛輝輝,這傢伙一站起來,嘴巴就像是機關槍似的:“我知道這個叫做徐志摩的傢伙是個花心大蘿蔔,他就是靠詩來欺騙妹子和人妻。他先是把自己的結髮妻子給離了,然後勾搭上了自己好朋友的妻子陸小曼。勾二嫂這在江湖上可是大忌,也就像徐志摩這種不要臉的文人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結果徐志摩和交際花陸小曼不在同一頻道,又離了,然後他又急着去找才女林徽音,最後飛機失事。這個人的事例告訴我們,花心是沒有好下場的”毛輝輝說了一大堆,聽得所有聽課老師目瞪口呆,氣得朱老師差點當場暈厥。
“行了行了,這位同學,你別說了。”朱老師朝着毛輝輝揮手,示意他坐下來。
“哦。”毛輝輝有些意猶未盡地坐了下來,難得他出一次風頭,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
朱老師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着說道:“我們這節課上的是徐志摩的詩,不是他的爲人”
“可是老師,先前是你說我們先了解一下徐志摩這個人啊”鄧雲穎非常“天真”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問,我們怎麼會說嘛”
朱老師強忍着不適,繼續上課:“我說的瞭解這個人是瞭解這個人的詩,懂了嗎”
鄧雲穎依舊滿臉“天真”地點了點頭:“懂了,我們不要管他的人品私生活,只要管他的詩,是這麼理解嗎老師”
朱老師雖然覺得這句話有些彆扭,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鄧雲穎接着說道:“也就是說我們不用管你的爲人,只要管你能不能給我們上好課,是不是這樣”
朱老師越聽越彆扭,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是的,只要我能給你們上好課”
“只要你能給我們上好課,我們就不用管你在生活中是不是像徐志摩那樣三心二意,拋妻棄子是嗎”鄧雲穎最後來了一計暴擊,朱老師終於沒能忍住,“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朱老師,朱老師”一大羣老師一邊叫嚷一邊衝了上去,方秋衝的是最快的。
方秋將朱老師扶了起來,猛按了一下人中和虎口處,總算是把朱老師弄醒了。
朱老師渾身顫抖,聲音斷斷續續:“這課這課沒法上了”
方秋連忙安慰地拍着朱老師的胸膛:“別生氣別生氣,沒法上了就不要上了,反正這是我的班級,你也沒有指導我,考了倒數第一怪不到你頭上。”
方秋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朱老師便想起自己昨天開會時信心滿滿地說要指導年輕老師,忍不住急火攻心,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