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徐徐誘芷 >第57章 思緒
    西次間裏,郎中把脈把得滿頭大汗。

    惋芷有些無聊的拿了銀筷子在扒拉桌几上香爐裏的香料。

    這脈號得有快一刻鐘了吧。

    徐禹謙捏着青花纏枝紋茶碗的手發緊,視線就沒有離開老郎中的三截手指。

    室內除了銀筷子偶求碰撞發出的清脆聲,幾乎是寂靜一片。

    老郎中保持着把脈的姿勢眨了眨眼,實在是額頭汗太多,落到眼裏,辣着刺疼。

    他果然今天就不該來的。

    這話要到底要怎麼說纔不會捱打

    四太太這脈像可沒有節制的意思啊

    “你這究竟是診得出還是診不出”徐禹謙耐性耗光,將茶碗重重的放到桌几上。

    老郎中被嚇得一激靈縮回手,心裏高喊着,來了來了,他要怎麼回答

    徐禹謙只是看他的眼神就很有氣勢,老郎中心直抖,腦袋一片空白的朝他比了兩手指頭:“四爺,您身體真好,四太太再服完這回的藥,您肯定能三年抱兩”

    窗外頓時傳來哈哈哈的笑聲,秦勇直抱着肚子忘記捂嘴。

    惋芷手不穩掉了筷子,面紅耳赤。

    “秦勇把他給送出府,診金給兩份,藥抓兩份,一份送給他夫人。派人給我看着他,他若三年沒有抱兩,就拆了他骨頭”

    老郎中坐那張大嘴,茫然一會才反應自己又說了什麼實話,哭喪起來。“四爺,四爺,您高擡貴手啊。就是我想三年抱兩,我婆娘也生不出了啊,何況我也沒有您這精力體力”

    前腳剛踏進來的秦勇險些又要笑出聲,哪來的那麼耿直的老郎中啊,簡直是活寶

    徐禹謙額間青筋直跳,餘光已看到小姑娘臊得頭都埋到胸口了。

    這老郎中的嘴,他真想給撕了

    秦勇連哄帶威脅把人弄走,惋芷站起來便跑回寢室,徐禹謙望着她背影想,這用藥期間怕是邊也沾不着,要修身養性了。那老傢伙算是害人不淺。

    惋芷回到內室換過衣裳,便讓人在羅漢牀上鋪了被褥,裹得嚴嚴實實要小歇。

    徐禹謙想讓她回牀上去,小姑娘是理也不理,只顧閉眼。他也沒有辦法了,換過衣裳,拿了書也擠到羅漢牀上陪着。

    前邊隱隱約約的唱戲聲已經停歇,該是散了賓客。

    他看着書上的字,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不由得就走起神來。

    今日在宋府,他將惋芷對前世身死的想法換了種表達方式,與他岳父探討。

    問該是什麼情況,纔會在一個計劃功成,卻將活棋化作死棋,行事有疏漏下犧牲來做爲契機挑起爭端。

    宋大老爺回答: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在有疏漏下改變策略,定然只能是被逼到走投無路,那就算是全力一拼了。

    嚴瀚那個時候,卻根本不該是這種情況。

    他一直認爲嚴瀚那時是心急,想以惋芷的死來挑起爭鬥,先壓老師一頭好爭取拉攏分解清流派勢力。當時惋芷事情出來後,中立與清流派間對老師暗中有不少指責,確實也是有被拉到了嚴瀚勢力之下的

    他調查此事花了近一年時間,中間曲折不說,幾番是折了人連帶他都被嚴瀚派人暗傷,可見嚴瀚是心虛並極力阻止,不想讓人將對他有利的局勢破壞。那時他還在家中丁憂,行事已是非常低調,嚴瀚卻是防得那樣緊將他揪了出來,連帶着他與老師的關係也被曝光。

    前世認爲合理的事情,如今卻變得極詭異。

    不破不立,不立不破。

    徐禹謙如今是置身這種境地,可他又實在尋不到任何立破的原由,就像打成死結的線頭。

    “四爺,秦管事派人來傳話,有您的信。”季嬤嬤在槅扇外稟道。

    徐禹謙回神,壓下這兩日總是纏在心頭的思緒,輕聲出了屋。

    書房裏,秦勇正坐在書案邊的椅子上磕瓜子,見他來到起身嘿嘿一笑。

    “四爺,張閣老來了信,還有您要的東西也在桌案上了。”

    徐禹謙坐到桌案前,先拿起了案上的冊子。

    秦勇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他有所察覺,擡頭掃他一眼。“我見你最近就閒得很,匯滿樓那邊處理得怎麼樣了,將所有東西都給銷燬不能留一丁點。”

    “那個您放心,我爹派了人親自盯着,比我辦事更妥帖。”秦勇嘿嘿的笑,朝他挑眉。“四爺,您要個花名冊還要帶小像的,太太見着要解釋不清吧,可是廢了不少功夫才湊齊呢。嘖嘖,您也還真別說,有幾位是長得真不錯,比太太也就差一些。四爺您這是要找哪位呢”

    “你又犯起渾來了今兒就該踹你”徐禹謙見他越說越不成樣,神色嚴肅起來。這臭小子沒有世襲進錦衣衛,腦子裏倒全是那起強取豪奪的觀念。

    秦勇忙擺手討饒,“是我犯渾,不過也是提醒四爺您一聲,這東西被女人家見着真是要說不清的。”連他當時聽着反應真是四爺是看上誰家夫人了

    “當是誰人都與你一樣滿肚子不正經的花花腸子”徐禹謙被氣樂了,他真要那樣風流荒唐,這槿闌院還塞得下嗎

    秦勇又露了大白牙嘿嘿笑着出去,順手幫他帶上門。

    粗略翻了翻名冊,徐禹謙記了幾個今日小姑娘說過的,然後纔再擡手取過信拆開。

    回信中是說那日純偶遇的嚴瀚,於是就結伴來了。

    又說了另一件事,大皇子祁王讓人練丹獻給皇帝。

    偶遇也不可能是就結伴來了,定然是嚴瀚是挑釁了什麼,今生沒有太多顧忌,他與老師的關係在殿試前便已宣揚了出來。這嚴瀚真是時刻想着噁心老師。

    至於祁王練丹,那丹師典仲與五城兵馬司的指揮史有着關係,皇帝對典仲挺信任的。

    皇帝倒也一點也沒有變,這才四十出頭,就想着長生不老續命的事了。

    什麼東西都是能亂喫的。

    偏衆人都明白的事,就是沒有人敢勸,老師提這事是想要他從這方面着手看能否親近太子與皇帝

    難事倒不是難事,可他一入朝便直接對上皇子,並不明智。

    他如今纔是小小翰林六品官,再是利刃也不該此時出鞘。

    徐禹謙想着就笑了笑。

    多半也是老師試探他,想看他心性夠不夠沉穩,是否那樣急功近利。

    此事卻可以給岳父提一提,若他有心,此事結了後應該不用再等兩年便能直接進入內閣。不然,也是白便宜了別人。

    祁王在這事上是要倒黴的,隨後他就與嚴瀚擰做一股,遠在封地也還是做了不少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