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淵沒來得及看流星,等他轉過視線時,早就不見蹤影了。
手臂上還殘留着她剛纔激動抓握他的溫度,他定定地凝望着她認真的小臉。
微微勾脣,向流星許願……這種東西,大概也只有她們女生會相信了。
他向來是個務實的,從來不向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許願。他想要的,會靠自己去實現。
不過,看她這樣子,他不覺得幼稚,反而覺得有幾分可愛。
安心睜開了眼睛,他問:“許了什麼願?”
“我……”她剛要出聲,驀地又收住,“不能說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臨淵輕笑:“也許,我能幫你實現呢?”
安心怔忡地看着他。
“我想,你許的願望,是跟你的家人有關吧?”
她默認。
他忽然湊近她,磁嗓低柔蠱惑地問:“那麼,有沒有把我也許進去呢?”
當然沒有!
她在心底大聲否認!就算是有,那也一定是想要早日擺脫他的魔掌。
然而,他咄咄逼視的目光,令她訥訥說道:“一顆流星只能許一個願望。”
沈臨淵眸底明顯閃過一絲不滿。
可是,他在不滿什麼呢?他跟她,又沒有到那麼親密的關係,她沒義務要爲了他而許願啊!
冷冷地盯視她,安心背貼在座椅靠背上,背脊冰涼,一動不敢動。
半晌,他哼了一聲,直起身子,聲音不低不高,卻透着強勢霸道的命令,“那就等下一顆。”
額……
她一臉愕然。等下一顆流星?
“你在開玩笑吧?”
他挑了一下眉,執着的表情像是在說,“我像在開玩笑嗎?”
“這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安心有些無語地道。
他目光眺望出外邊的夜色,盯着暗夜蒼穹,繁星璀璨,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就等到有爲止。”
安心默。
她不解地看着他,遲疑了下,終究忍不住好奇地問:“爲什麼一定要?”
沈臨淵轉過臉來,眸中,深沉難測,片刻,他幽幽說道:“被人記掛在心上,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安心:“……”這突如其來的悲涼感,是怎麼回事?
那一臉落寞的男人,是沈臨淵嗎?是那個囂張跋扈,爲所欲爲,將自己惡趣味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惡魔嗎?
想要被人記掛在心上……
他是不是找錯人了?
他有太多的女人可以選了。她相信會有很多女人把他捧在手心上,刻在骨髓裏,千般縱容,萬般順從的。
見她那不以爲然的表情,沈臨淵眸光沉了沉,“怎麼,你不願意?”未變的語氣,情緒難明。
不誠心的許願,也不會靈的。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可他有時候任性起來,那就跟個蠻不講理的小男孩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兩人僵持着,摩天輪停了下來,安心這纔開口,試圖勸道:“在城市裏面想要看到流星的機率是很低的。”
“我的運氣會這麼差嗎?”沈臨淵說。
突然,他起身,“走吧。”
安心又是一愣,以爲他想通了,連忙站起來,跟着他出去。
他們沒再玩其他的,坐上了車,安心以爲他覺得掃興了,要打道回府了,也沒說什麼。
但車開到一半,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是要去哪?”
“去能夠看到流星的地方。”
安心無語。
原來還沒放棄。
有時候,還真是挺難懂他的。不,她從來都看不透這男人。
算了算了,隨他吧。
安心也不再與他唱反調了,省得他又發脾氣,受罪的還不是她。
————
夜深,山頂。
入秋的夜,空氣中透着絲絲涼意。
安心僅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袖雪紡衫,一下車便一股冷風吹得她雞皮疙瘩直起,當下便想回到車上。
沈臨淵卻拽着她的手,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席地而坐。
安心起初還能忍一下,沒一會兒就忍不住了。
沈臨淵是知道她比較畏寒的,他就是故意而爲之。
他的手包覆着她。她心裏暗忖,這惡男心腸是冷的,手心卻溫暖而乾燥,讓她莫名的眷戀於這樣的溫度而不想抽開。
她不自覺地貼緊,甚至有種想要往他身上的靠,可她的理智制止了她這股衝動。
她斜目覷着他,他目光凝望着夜空,神情悠閒愜意,似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煎熬。
&
nbsp; 她冷得牙齒咬緊,鼻頭髮涼,腮幫子僵冷,身子打了個冷顫,卻吭都不吭一聲。
真是個倔女人!
他長臂一伸,攬着她纖細的肩頭,帶進懷裏。
安心本能想要掙扎,肩頭微微一沉,她便安份了。
他的懷抱驅走了一些冷意,好聞地氣息侵入鼻間,純陽剛的男性蠱惑着她的感官,迷惑她的神智。
女性直覺發出了危險的警報,可她實在冷,高山黑夜,人跡罕至,環境令人不安,她對身邊的男人產生了依賴。
他目光仍眺望着遠方的夜空,而她擡眸偷覷他一眼,也不知是否因爲夜色太美的緣故,覺得這個時候的沈臨淵,少了一些平日裏尖銳的棱角,添了幾分溫和。
好奇怪的感覺啊!
她跟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親近過。她的意思,是指那種沒有防備,沒有脅迫的親近。
沈臨淵這一整天的反常,實在給她太多的震撼了。
他……究竟想幹什麼呢?
許是想得太入神,她甚至忘了將視線收回,就這麼盯着他看。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低眸,視線筆直撞進她眼裏。沒有平時的犀利邪冷,漆黑的眸似融入了柔和的月色,她沒有驚嚇地避開,反而難以移開眸子地怔望着他。
“看什麼?”
“你今天有點不太一樣。”她老實地說。
“哪不一樣?”
她被問住了,具體方面,一時也難以回答上來。
她輕偏螓首,認真地思考着。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安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