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想,但是寧渺萱嘴上卻還是說:“是,臣女一定記得。那,臣女告退。”
夜星眼睜睜的受了遭罪,眼睜睜的看着寧渺萱這麼毫髮無損的離開,心中百般不爽,卻礙於小皇帝在,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悄悄的握緊了手指頭,心中恨意愈發的深了。
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寧致修生死不明,這個消息,自然也是瞞不住褚依冉的。
寧渺萱纔回平西侯府,褚依冉便已經等候在府內了。
見到寧渺萱,褚依冉飛快的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寧渺萱的胳膊,急切道:“萱兒,你大哥,你大哥,我,我聽說,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寧渺萱心中很是愧疚,但是卻也只能安撫了下褚依冉,低聲道:“別緊張,沒事,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我撲倒的姿勢都練了十幾種了,他怎麼能出事呢?他不能出事。”“
褚依冉自言自語,安慰着自己。
寧渺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寧致修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她跟徐青靈知道。
但是爲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她只能瞞着,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小三。
“我,我能見見那位報信的嬸嬸麼?”
褚依冉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着紅光,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思。
寧渺萱點點頭,讓小三帶褚依冉去見那位婦人。
寧致修的屋子裏,褚依冉與那婦人在屋中,似乎是在問關於寧致修的事情,寧渺萱坐在院外,給長寧撥橘子喫。
這個季節的橘子,走水路運來,一般只有顯赫得貴族才喫的到,還要提前預定,才能預定那麼幾筐。
但是長寧愛喫,府中的橘子,早就給喫光了。
也不知道祈羽睿是怎麼知道的,就派人每日送一筐過來,這已經許多日了。
瞧着長寧喫的開心,不禁想着:這孩子的牙口真不錯,怎麼都不見牙疼的?
正這麼想着,長寧便嚷嚷了起來,說是牙疼。
寧渺萱一緊張,急忙拉過他,“疼?快,別吃了。”
說着,將長寧手中最後一瓣橘子塞進長寧嘴裏,對身後伺候着的小三吩咐道:“去找邱葉舟,就說,就說出大事了!!”
小三也慌了,急忙奔出去,去找邱葉舟。
長寧鬧騰了一會,拽着寧渺萱的胳膊睡了過去。望着長寧的睡顏,寧小姐深深的感慨:橘子真真不是好東西。
沒過多久,褚依冉就從屋內出來了,連帶着,還牽着那婦人。
見到寧渺萱,褚依冉便道:“萱兒,這位啊嬸,還是要回去的,我府中侍衛多,爲了避免有人暗中報復,不如,讓我府中的人護送她回去?”
這個·····
寧渺萱仔細的想了下,如今她身邊確實沒有可以調動的人。褚依冉畢竟是郡主,府中可用之人多,比起自己來,似乎更靠譜。
想到這,寧渺萱便也同意了。
此事,她倒是沒多想。只給了大嬸一些銀錢,便將她交給褚依冉了。
約莫着大半個時辰過去,小三抓着邱葉舟氣喘吁吁的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很是悠哉的祈羽睿。
兩人相見,寧渺萱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倒是祈羽睿率先開口:“怎麼回事?”
嗯·····寧渺萱清了清嗓子,塔頭掃了眼祈羽睿:“那個,就是,長寧橘子喫多了,牙疼。”
“什麼?牙疼?”
邱葉舟差點沒一個白眼翻過去。
他拼死拼活的趕過來,聽小三這丫頭說,是多麼嚴重多麼嚴重的事情,結果,竟然就是牙疼?
殺豬蔫用宰牛刀你知道麼?
邱太醫心中很是憤恨。
同時,也很是無語。
祈羽睿的神色一僵,擡頭掃了眼寧渺萱,問:“喫多了?你給他吃了多少?”
寧渺萱掰着手指頭算了算,然後又撓撓腦袋,含糊道:“大約,幾十個?我記不清了·····”
反正就是沒事都在喫就對了。
其實,寧小姐感慨的是,吃了這麼多,不該是肚子疼麼?
祈羽睿深吸一口氣,掃了眼寧渺萱,努力剋制着自己心中的無奈,道:“這淮南的橘子,尋常人喫上幾個,就差不多了,你竟然,給他吃了那麼許多?“
寧小姐也很是委屈啊,她以前也沒有經驗,更沒有人告訴她,如今她心中縱然愧疚,可更讓她生氣的是,祈羽睿竟然對她生氣!!
想到這,寧渺萱不禁很沒出息的紅了眼睛。
見寧渺萱這副模樣,祈羽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話說的重了,也只能無
奈的道:“罷了,我早該知道,你也不會對他上心。”
說着,便甩袖轉身要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祈羽睿的身子猛地頓住,停在原地,掩在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捏在一起,看着很是痛苦的模樣,當然,寧小姐沒看見。
轉過身時,卻又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冷冷道:“長寧不比普通孩子,除了腦子,身體也很虛弱,你但凡對他上點心,也不會讓他·····”
剩下的話,就算沒說出來,可這個力道,就跟他麼的玻璃心上忽然被哪個熊孩子咯噔來了一錘子似得,悶悶的疼。
“不上心?我若不是看着他喜歡,也不會縱容。你以爲,只有你一個人心疼長寧?他是我寧渺萱的弟弟!!”
吼着吼着,寧渺萱覺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心中開始盤算着,幾個橘子,能把祈羽睿這廝也喫的牙疼,這樣這貨就沒工夫來跟自己添堵了。
院子裏沒有人敢過來,下人們早就躲的遠遠的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成了炮灰,開玩笑,睿世子的怒氣,誰敢承受?
人家玩的是氣。
他們,玩的得是命。
祈羽睿站在那樹下,宛如從天上走來,眉宇間看着有些與世無爭的淡薄,扭過頭看了看寧渺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卻無人看得懂。
恰好這時,給長寧看牙齒的邱葉舟也出來了,心中百般感慨的同時,又害怕祈羽睿和寧渺萱這兩個人一激動之下,萬一將這房子給拆了,都不好啊。
傳聞早些年祈羽睿年少時,有人不小心惹怒了睿世子,結果就不知道怎麼了,自己身旁的樹,就突然連根拔起,哐噹一聲,倒在面前,那孩子都嚇傻了,大小便都失禁了。
當然,這是幼年。
這些年,看的出來,睿世子的脾氣,應當是只強不弱。
雖然,祈羽睿一般不發火,就算是發火,也絕不會讓你看出來。但是,絕對能讓你意想不到。
邱葉舟四下搜尋了翻,發現寧致修的院子裏,除了屋,就是樹,但是那棵樹,怎麼也得有百年了,祈羽睿肯定懶得廢這麼大的力氣。
三人呈一個三角形坐了下來,寧渺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水果:本小姐一個大鴨梨就噎死你算了!!!
顯然,這個想法,並沒有勝算。
兩方火戰四起,邱葉舟作爲那個被殃及的池魚,很是無辜,這邊看看寧渺萱,勸勸?不不不,還是不要自尋死路。
再看看祈羽睿,咳咳,那個,躲遠點比較好。
可邱葉舟腳還沒挪動,就被祈羽睿一個冷颼颼的眼刀子過來,雲淡風輕的掃過他,也不過就是漫天的眼刀子亂飛。
邱公子無奈的縮縮脖子,心中不禁感慨,看來,這個捱打的人,只能是自己了。
想到這,便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說,你們兩個也別在這放火了,祈羽睿以爲的好,是節制,你以爲的好呢,是縱容。多大的事,不都是一家人麼?你們兩個放完了火拉拉小手就跑了,我們這羣人還得跟在後面提心吊膽,生怕你倆拉着手去別處放火。說起來,也是可憐啊。“”
將將把話說完,祈羽睿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邱葉舟,並未說話。
而此時,小三端着茶進來,“小姐,睿世子,邱公子,請用茶。”
“哼!!”
寧渺萱受了氣,憋着口氣,轉身走了。
小三一見,哎,不對啊,小姐,您跑什麼啊?這是您的地盤啊!!果斷追了出去。
院內,只剩下兩人。
邱葉舟很是感慨,他對祈羽睿的瞭解,雖然不是十分,但是也絕對有個五分,平日裏,這般的事情,祈羽睿不至於生氣。
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你也真是,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這麼計較,惹得自己也不開心。”
睿世子的喜怒,原本是無可猜測的。
但是,自從寧渺萱出現之後,他就能把握一二了。
祈羽睿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的搖頭,“我並非計較。不過是推己及人,怕她對自己,也是喜歡,便縱容。”
邱葉舟不知道祈羽睿擔憂的是什麼,只覺得,祈羽睿大約又是沒吃藥了,於是便端起一杯茶,“懶得理你,近日來,你越發的陰晴不定了,又不是媳婦跟人跑了·····”
雖然,祈羽睿也沒媳婦,但是自己也沒跟人跑不是?
祈羽睿的神情十分的淒涼,看着便讓人想起那種名落孫山晃盪街頭的可憐讀書人。失意,失意啊。
“你可懂,求而不得的苦,可更苦的,是求不得。”
求不得。
簡單三個字,就像是一道驚雷,劈在邱葉舟心上,他明白,祈羽睿,如今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