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姐怎麼想不到,這羣國子監的弟子,竟然會這麼,幼稚······
她的案桌上滿是刀痕,墨汁,不忍直視。
當然,要是這桌子上再寫幾個誰誰誰趕緊死的字眼,就更像是一出恐怖劇了,寧渺萱抱着胳膊站在自己的桌案前,小公主今日不知爲何沒來,本來寧渺萱來的時辰就是踩着上課的時辰來的,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驚喜在這裏等着自己。
這種行爲,好比如太歲頭上動土,寧小姐是個有脾氣的人,眸光四下一掃,在衆弟子面上一一掃過,然後皮笑肉不笑的問道:“誰幹的?”
這句話,蒼白無力,寧小姐也知道,不會有人承認的。
衆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承認。當然,這在寧小姐的意料之中。
就在衆人以爲寧渺萱要大動干戈的時候,寧小姐突然喜笑顏開,“總算是可以換一個舒服的桌子了。長寧!!!”
長寧不知從何處落下,抱着一個桌子,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那桌子,比他們的案桌要高上一些,且重要的是,還自帶小馬紮,給寧渺萱擺好了桌子,長寧滿是殺氣的臉突然朝着寧渺萱裂開嘴,嘻嘻一笑。
寧小姐摸了摸她的腦袋,昨日夜裏,她就準備好了這個桌子,既然是學習,就得自己舒服不是。
於是,整個內殿,其他學子都是盤腿坐在案桌前,只有寧渺萱,翹着腿坐在自己的桌子旁,居高臨下,還悠閒不已。
蕭允黑着臉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寧渺萱怒道:“寧渺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把國子監當什麼地方了?這種破木頭,你敢搬來國子監?”
原本寧渺萱還不確定是不是蕭允乾的,可現在蕭允站出來,寧渺萱心中便有數了。
不過,破木頭?
這可是她拆了自家大哥的梨花木大牀做成的,竟然被說是破?
寧渺萱聳聳肩,並不理會蕭允,反倒是格外的舒坦,翹着腿趴在桌子上,老老實實的給寧致修寫懺悔信。
親愛的大哥,我把你的牀拆了,我怕我見牀思人,所以就給拆了。
當然,這個見鬼的藉口,寧渺萱也是想了很久纔想出來的除此之外,她就只有一個理由能解釋了,家徒四壁木有錢,只能拆了牀做個桌子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被忽視的徹底的蕭允氣得眼睛都直了,“來人,去叫司業大人來,我就不信了,身爲國子監的弟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無視本郡主!!!”
其實,寧小姐冤枉啊。
她不是無視小郡主,只是,徹底的無視了。
許是蕭允的聲音太吵,寧小姐很是不耐煩的擡頭,盯着那蕭允看了會,臉紅嘴大眉毛上挑,是個刻薄的。
心中下了這樣一番認定,寧渺萱又繼續低下頭去反省自己,琢磨自己的懺悔書去了。
不多時,謝牧書就沉着臉過來了,蕭允一看到謝牧書,頓時便委屈巴巴的開始告狀。
無非是寧渺萱對她這個郡主不尊敬,對國子監的規矩視若無睹,還惡意抹黑寧渺萱了一番。
這些話,寧渺萱早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謝牧書沉着臉走到寧渺萱跟前,“寧渺萱,是這樣麼?”
“是!當然是。”
謝牧書沒想到寧渺萱承認的這個坦蕩,當即便挑眉反問:“爲什麼?”
寧渺萱擡頭嘿嘿一笑,“因爲這張桌子,能夠隨時提醒我,什麼狗,喜歡沒事找事。”
罵的就是蕭允。
哼,只許你小心眼使壞,不許本小姐罵了?
蕭允的臉頓時都氣得抽搐了,雙手指着寧渺萱,咬着牙你了半天,半句話都沒擠出來。
寧渺萱並不指望謝牧書能公平公正,按照她跟謝牧書之間的恩怨,能牽扯到祖宗好幾代,他除非腦子被狗啃了,纔會幫自己說話。
謝牧書低頭笑了笑,試探着問道:“換回去可好?”
換?
不好。
寧小姐果斷搖頭。
“國子監有國子監的規矩。”
謝牧書挺起腰板,說完這句話,突然湊近寧渺萱,曖昧不明的又補充了句:“所以,本司業允了。”
本司業,允了?
臥槽,腦子抽了?
說完這話謝牧書就要走,蕭允一臉懵逼的看着謝牧書,“謝牧書你不許走!!!”
可,這畢竟是國子監,謝牧書自然不會聽一個弟子的話,權當放屁。
寧渺萱捂着肚子,笑到變形,不是,謝牧書的腦子是被自己啃了麼?
整日的課業,寧渺萱都學的很是認真,也是整日,沒有見到祈羽睿。
直到下學,寧渺萱一直等到最後,都不曾見到祈羽睿。
萱收拾好東西,還沒走出內殿,卻被一人攔住了腳步。
“寧小姐,謝某送你。”
謝牧書!!
怎麼會是他?
見到謝牧書,寧渺萱的臉不自覺的就黑了,對謝牧書,她很難理解,明明是帶有敵意,卻隱藏的極深,這樣的一個人,讓她覺得很是危險,所以渾身都充滿戒備,隨時準備應敵。
“不必。”
萬一這貨半路來了什麼劫色戲碼,那她不是虧大了?畢竟謝牧書這模樣的,她還看不上。
然,謝牧書卻並不那麼好打發,“天色漸晚,還是謝某送你回去,不然謝某也無法放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寧渺萱的錯覺,謝牧書說話的時候,她總能聞到一股陰謀算計的味道。
寧渺萱扯了扯嘴皮子,“司業大人,國子監那麼多弟子,你的心得有多大,才能一個一個的放?”
謝牧書面色如常,眯着眼睛笑了下,“寧小姐乃平西侯嫡女,自是不同。”
嘖嘖,就是因爲本小姐是平西侯府嫡女,而你是大司馬府的公子,所以才得保持距離好麼?
恩怨一大籮筐,讓你送,這不是羊入虎口麼?
寧渺萱翻了個白眼,“不同啊?本小姐是三頭六臂了麼?”
謝牧書一時語塞,尷尬的笑了起來,有種笑裏藏刀的既視感。怪不得寧渺萱這麼警戒,主要是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不是很安全。
“寧小姐十分貌美。”
這個誇獎,從謝牧書的嘴裏說出來,就像是狗嘴裏總算是吐象牙了,那叫一個驚悚。
寧渺萱自然也不例外,嚇得差點都一巴掌拍死謝牧書了,“謝司業,你這話聽着,是在覬覦本小姐的美色了?”
謝牧書恍然失笑,有些無奈的搖頭,解釋道“寧小姐uhuile。”
“那你就是不安好心。”
謝牧書很是無奈,“謝某隻是一番好意。”
說真的,寧小姐見過很多的好意,但是像謝牧書這樣的一直等到天黑才說要送自己回的,還真是不太能理解。
仔細一想,寧渺萱並不難發現,謝牧書有着刻意討好自己的嫌疑。
如今國子監中,謝牧書必然是知道自己跟祈羽睿的關係的,加上國子監如今,又是祈羽睿做主,幾乎所有人都圍着祈羽睿轉,那麼謝牧書對自己的討好,無非是想讓自己跟祈羽睿之間產生分歧罷了。
這一點,寧渺萱看得很清楚。
她不傻,更不想別人把她當做傻子。
所以,寧渺萱再一次很果斷的拒絕:“不必。”
是,不必。
沒必要牽扯過多。
“寧小姐,天,黑了。”
謝牧書的神情很是堅定,好像有一種今天你不同意,我就不走的意思。
狗皮膏藥。
寧渺萱深吸了口氣,尋思着自己要不要動手。
可不等寧渺萱動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不必勞煩。”
冰冷,淡漠,帶着一絲怒氣。
沉重的聲音,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
當然,寧渺萱是喘的過來的,回頭一看,祈羽睿撐着傘,一步一步走了進來,朝着寧渺萱伸出手······
“你來了?”
沒有任何的意外,轉身朝着祈羽睿走了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心中突然一暖。
謝牧書嘲諷的笑了聲,隨即又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睿世子。”
祈羽睿拉着寧渺萱,轉身就走。
謝牧書卻再一次的叫住他。
祈羽睿沒回頭,只拉着寧渺萱,不鹹不淡的反問了句:“謝司業打算送睿回府?”
瞬間,謝牧書竟不知該如何回話,張了張嘴,最後化作一聲低嘆。
“可是,睿世子,與寧小姐,順路麼?”
這心操的,還真是廣。
只是,今日對上的人,是祈羽睿。
多管閒事也就算了,還惦記他的女人?
祈羽睿勾起脣角,轉身看了謝牧書一眼,冷聲道:“謝司業若是不知公主府的方位,明日睿可派人領你走一遭。”
謝牧書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瞪着祈羽睿良久,沒說話。
祈羽睿這才拉着寧渺萱,柔聲道:“我們走。”
夜色確實深了,祈羽睿皺着眉,拉着寧渺萱,撐着傘,走入夜中。
“祈羽睿,沒下雨啊。”
“今日風大,可阻擋一二。”
“這麼大的妖風,沒把你拐走啊!!”
“所以,我這不拽上了你麼。”
兩人的聲音越發的遠了,謝牧書站在原地,臉色陰沉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