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間，帶着數不盡的風流。
待林欣看清楚時，才發現，那人竟然是寧渺萱。
而寧渺萱只是淡然的瞟了眼林欣，擡了擡手，道：“上茶。”
林欣面色一僵，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又恢復過來，看着寧渺萱，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公主府的女主子了？”
寧渺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欣，只覺得這姑娘的腦袋，真的是有些問題的。
自己是不是女主子，都不妨礙看她不爽啊。
“關你屁事！”
林欣喜歡裝乖巧，但是卻又受不住別人的不恭敬，所以寧渺萱此時的反應，恰好就刺痛了
林欣。
這樣從小收緊萬千寵愛的女子，哪裏是那種可以受得住這樣的口氣的人。
“寧渺萱，你會求我的。”
“是麼？資本，求你的資本是什麼？”
花廳中，下人上了茶，寧渺萱用的，是公主府主人的茶杯，也就是祈羽睿專用的。
而林欣所用，不過是普通的茶杯，雖然也是極好，卻直接了當的說明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
壓下心中的怒氣，林欣緩了緩，忽然看着寧渺萱，道：“我聽說，你大哥鋃鐺入獄了？你不知道麼？”
寧致修？
寧渺萱眸色一黯，並沒有人告訴她，寧致修入獄。雖然林欣的口氣聽着像是幸災樂禍，但是寧渺萱知道，她沒有說謊。
“所以呢？”
“所以？寧渺萱，你大哥一死，你平西寧家，就什麼也不是了。你知道你會如何麼？”
寧渺萱冷笑，袖子中的拳頭已經握緊了。
雖然她平時不打女人，但是若是有人做的太過，她也不介意活動一拳腳。
“說罷，你想橫着出去，還是豎着出去？”
林欣嚇得脖子一縮，然後看着寧渺萱，緊張道：“你若是傷了我，你必然吃不了兜着走。我就是來告訴你，你大哥，估計小命不保了。”
“滾。”
這是第一次，寧渺萱這麼陰沉高冷的說出這個字。
寧渺萱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有這麼生氣過。
寧致修入獄，爲什麼展離肯定知道。
那麼祈羽睿，應當也是知道的。
方纔他說該收網了，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寧渺萱忽然二話不說，轉身就朝着書房走去。
門外的展離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讓人請林欣出去，然後自己急忙跟了過去。
“寧小姐，您彆着急。”
寧渺萱腳步匆忙，她似乎是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知道該怎麼把它串聯起來。
以祈羽睿的能力，解藥的藥引在宮裏，他卻不作爲，不是不想活，只怕是因爲不想引起宮裏的人的注意。
或者說，是恐慌。
這樣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掩護他現在的動作。
軒轅皇室，大皇子之死，那麼奪嫡之爭，就剩下比較受寵的二皇子和軒轅楚，軒轅楚雖然戰功赫赫，但是朝臣支持他的並不多，因爲他的身體，所以一直都不是太子的人選。
禹城失守，那麼軒轅皇帝肯定會派人去守住其他的城池，可如今並沒有聽說軒轅楚離開軒轅皇都的消息。如此看來，只怕是，軒轅老皇帝，跟誰達成了什麼協議。
那麼這個人，可能是，祈羽睿。
想到這，寧渺萱的腳步更快了，已經書房，便對身後的展離道“祈羽睿這些日子，在忙什麼？”
展離作爲一個下人，自然是心中十分無奈的，因爲祈羽睿就是不想讓寧渺萱操心，所以才一直選擇的暗中進行。可現在，看樣子，寧渺萱也知道了。
展離正要開口，門外一陣很輕的腳步聲響起，轉身一看，祈羽睿有些虛弱的進來。
展離：“······”
公子，這個點，您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反倒是寧渺萱，怔怔的看着祈羽睿，問：“什麼要收網了？”
祈羽睿本是睡着了，可迷糊之中，摸到身邊空了，便起來尋寧渺萱。
好在事情都結束了，他也不必在有所隱瞞。
“軒轅皇室，是時候消失了。”
“所以你這些日子，操勞的是這些事？”
寧渺萱的語氣很冷，很壓抑。
就連展離，都聽出了其中的不對。
祈羽睿看了眼展離，後者立馬識眼色的退了出去，還不忘關上門。
書房內，只剩下寧渺萱和祈羽睿兩人。
“是。”
看似簡單的事情，其實若是部署起來，是十分精細的，尤其是需
要打通每一關節。難怪邱葉舟會說祈羽睿憂思過度，爲這種事情操勞，如何能不憂思？
寧渺萱這麼問的時候，心裏其實有答案了。
她知道祈羽睿不喜歡權勢，不想又任何權位之爭。
祈羽睿點頭，又搖頭，“不只是軒轅的天下。”
不止？
也就是說·····
寧渺萱大喫一驚，紅着眼睛看着祈羽睿：“這些事情，與你何干，你操這份心做什麼？”
祈羽睿垂眸，半晌不語。
“祈羽睿，天下，我陪你取，但是你先養好身子好嗎？你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天下，我陪你取。
可是寧渺萱許是不知道，這天下，祈羽睿想直接贈與寧渺萱。
南嶺之境，杜七笙在駐守。
軒轅之內，寧致修與皇室衆人誓死不休。
西胡與大司馬交好，關係也是時候暴露了。
算起來，天下三大國，一舉拿下，並不太難。
軒轅皇室沒了軒轅楚，不堪一擊。
西胡弱小，想借助大司馬的力量裏應外合攻入長安。
而小皇帝與這些鄰國，一直都是採取的討好狀態，互不相犯。
此時，祈羽睿也不過就是用這些小手段，將水攪渾了，他好重新洗牌。
寧渺萱的模樣，很是可憐，祈羽睿心下一軟，伸手將寧渺萱攬入懷中，低聲安慰道：“不過是想一下的事情。”
“想一下，想一下的話，軒轅都要滅國了。”
這要是認真的想一想，只怕是滅的渣渣都不剩了。
寧渺萱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心中卻很是憋屈，帶着那種數不盡的委屈，“祈羽睿，天下，我不要。”
祈羽睿卻忽然道：“我知道。所以，我會爲你掃平天下。”
至少，那種對她有威脅的存在，他要盡數清理。
寧渺萱一時間，竟是覺得喉嚨很是難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默默的看着祈羽睿。
“如果天下沒有你，要來有什麼用？”
一時之間，屋內安靜不已，祈羽睿從來沒有過這樣說不出話的時候。
沉默半晌，寧渺萱隨手抹了把眼淚，“我猜，接下來，是不是該讓軒轅楚狗急跳牆，然後二皇子趁亂而起？”
說完，寧渺萱擡頭看着祈羽睿，祈羽睿想得到的，她也能想到，只是反映慢了點。
祈羽睿微微頷首，“二皇子性情剛正，只是他若貿然上位，必然坐不穩軒轅江山。”
因爲文治武功，二皇子都沒有。他就是皇室中最不像皇子的皇子，也是最像百姓的一個皇子。
“所以，你是在幫二皇子？”
“爲什麼是二皇子？”
寧渺萱心中十分不解，很少有人能被祈羽睿看上，這二皇子，顯然不是一般人。
半晌，祈羽睿這才低聲道：“因爲他當不了皇帝。”心太軟的人，當不了皇帝。
這就是小皇帝能夠當坐着皇位這麼多年的原因。
也因爲軒轅楚最受不了的，就是二皇子當皇帝，所以軒轅皇室這一次，必然大亂。
說完，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緩緩的喝了起來，也順勢將喉嚨間涌上來的血腥味嚥了下去。
寧渺萱微微側首，看了眼祈羽睿，心中已經明瞭。因爲當不了皇帝，所以只能是他。將這樣一個人扶上皇位，可見身後之人那手段的強硬。此時只怕是軒轅楚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因爲自家的妹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做錯了一些事，否則那軒轅江山交給他，倒是不錯的選擇。
祈羽睿微微轉身，擡頭按掩了下脣，下一刻，就被寧渺萱掰過身子，一雙微慍的眸子狠狠的瞪着他，“祈羽睿，你是想把血都嚥下去是不是？”
其祈羽睿眸子微微一掃，卻看見茶杯裏面，一絲極淡的血絲在其中。
“無妨的。”
“別說無妨！祈羽睿，我此生什麼都不想要，就想要一個你。我什麼都不想做，就想每天陪着你。所以祈羽睿，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害怕，我很怕。我怕突然有一天，就叫不醒你，怕突然有一天，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夢裏驚醒。我們走吧，我們去看南國的風，海外的島，雪山的月，他人的江山天下跟我們沒關係，好不好？”
祈羽睿的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攬住寧渺萱，輕笑道：“別怕，我不會死的。”
可是，她就是怕。
寧渺萱咬着脣，把腦袋埋在祈羽睿的胸前，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別怕，啊萱，你還沒從國子監結束課業，我怎麼會離開呢？”
祈羽睿的聲音很是沙啞，口中的血腥味瀰漫開來，身上冰涼，白色的衣衫匡在他身上，倒顯得他更是瘦弱了幾分。
屋子外面，展離捏着手中的密件，看了眼上面的字，想了想，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