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說話間,喜婆便進來了,恭恭敬敬的朝着寧致修行了禮,這才道:“世子,小姐,轎子到了。睿世子親自來接了呢。”
寧致修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蹲在寧渺萱跟前,“上來,揹你出去。”
寧渺萱笑了笑,俯身趴在寧致修的背上。
這樣的日子,很特殊,寧渺萱趴在寧致修的肩頭,忍不住的就開始掉眼淚了。
“啊萱,雖然祈羽睿寵你,可是你要記住,這個世上誰欺負你,哥哥都會給你欺負回去的。你只管橫着走,闖了禍,哥哥兜着!”
親情,前世寧渺萱所出身的軍人世家,從來只有紀律,算計,她來不及感受這許多,便被送來了這個朝代,卻有了寧致修這樣一個哥哥。
寧渺萱悶聲悶氣的哼唧了句,“嗯。”
寧致修咧開嘴笑了起來,低聲回憶小時候的事情,一邊還給她講述曾經她的囧事,說起來奇怪,那些明明跟自己並不相關的過往,寧渺萱聽着,竟像是親身經歷過一般,或者說。
到底,寧渺萱就是她自己,還是她成了寧渺萱?
正想着,卻不想竟已經到了門口。
前面站着祈羽睿,寧致修不甘心不情願的將寧渺萱放下來,沒好氣道:“雖然我該按照規矩叫你一聲·······”
“大哥辛苦。”
不等寧致修說完,祈羽睿便很上趟的給寧致修行了一禮,並且叫了句,大哥。
其實,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地位,寧致修都該給祈羽睿行禮,且怎麼也擔不住這一聲大哥。
畢竟這裏儒生之首的睿世子,算起來,是他的夫子。
縱然不曾授業,可地位在這擺着。
寧致修顯然沒想到自己這個未來的妹夫這麼上道,瞬間樂呵了,拍了怕祈羽睿的肩膀,笑道:“咳咳,行,我就勉強的受了你這聲大哥,但是,醜話說在前頭,祈羽睿,你若是日後敢讓我妹子掉一滴眼淚,我就讓你流一滴血。”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寧渺萱狠狠的一腳剁了上去,頓時,疼的寧致修臉都青了,連連感慨,嫁出去的妹子不愛自己了。
祈羽睿拉着寧渺萱的手,攬着寧渺萱的腰肢一同上了花轎。
寧小姐大驚,“祈羽睿,你這是要坐花轎娶媳婦?”
這,合適麼?
祈羽睿拍了拍寧渺萱的手,他纔不會說,今日需要耗費體內的事情太多,他不想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浪費精力呢。
可說出口的話卻是:“爲夫身體羸弱,坐轎也無不可。”
他麼的,不要臉了·····
寧小姐深深的感慨了下,然後趴在祈羽睿的大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覺睡過去了。
許是成親當日與新娘一同乘花轎的,古往今來也就祈羽睿一人。
當然,在花轎上酣然入睡如同自家牀的人,許是也只有寧渺萱一人。
皇室的禮節繁瑣嗎,可祈羽睿卻只按照民間的禮節來操辦,任憑宮裏派了多少個嬤嬤和禮官過來操辦,所以這整個程序下來,倒是簡單的很。
寧小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拜了堂,怎麼進了洞房的,不知道同樣結婚的人有沒有這樣的感觸,寧小姐只覺得整個過程,恍若夢境,恍恍惚惚,身體跟意識似乎都分開了來一般。
只是她確信的是,祈羽睿一直緊緊的牽着她,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入眼的都是喜慶的紅色,耳旁滿是衆人的道喜之聲,並不喧譁,反倒是有着一種很溫馨的氛圍。
“國子監衆弟子,前來祝賀睿世子新婚大喜。”
要說這今日最搶眼的除了睿世子外,便是國子監的衆弟子,統一清一色的藍色國子監長襦衫,規規矩矩的坐在靠近門口的那一桌,國子監的弟子本就是富貴子弟,一般人誰敢惹?
所以若是出了任何狀況,要想進入喜堂,首先先擺平這一桌子人才行。
祈羽睿朝着衆人鞠了一躬,聊表感激之情。
普天同慶的日子,卻並非所有人都高興着。
小皇帝今日一大早,便也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雲錦緞的袍子,臉黑的跟自己嘴邊的鴨子被人拐跑了一樣,站在寢殿門口,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今天,居然是今天?”
欽天監測出來的日子,上報的日子,是明日,也就是他指定的出征的日子。
可不想,祈羽睿自己提前了一日?
如此一來,他們便多了一日的時辰。
想到這,小皇帝的臉色就更差了。
“陛下,睿世子怎麼這麼奸詐啊!!!”
在旁伺候的小太監擅長察言觀色,看了眼小皇帝,便知道他心中不爽的事什麼,於是哪壺不開提了哪壺。
也只有他,即便是不按照欽天監測定的日子來辦事,可天下人卻總還認爲,睿世子此舉,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這就是祈羽睿,從未有人能夠掌控的住的祈羽睿。
小皇帝氣紅了眼,看了眼身後準備的送子觀音,冷冷一笑,“哼,送子?若是他祈羽睿有這個命!!”
能活幾天還指不定,還想早生貴子?
生什麼子?
什麼子?
小皇帝的眼睛都赤紅了,瞪着宮門外的方向,咬着牙道:“來人,出宮,去信陽侯府賀喜!!”
縱然心中有多少的不悅,可面子上的功夫,總得做做,如今並不是與祈羽睿撕破臉的時候。
可小皇帝剛走到門口,便見有人急急忙忙的過來傳報。
“陛下,陛下,方纔謝三公子率領京畿營的人出城了。”
這事,其實也不算什麼。
只是在如今這個朝局的局勢,草木皆兵,尤其是大司馬府的任何人。
謝凌風,居然帶着京畿營出城了?他要做什麼?
小皇帝渾身發涼,如若謝凌風與祈羽睿達成一線,那麼他如今的處境,就十分的艱難了。
隨行的太監見小皇帝久久沒有動靜,有些不安的道:“陛下,您可還要去信陽侯府?”
現在還去信陽侯府?
怎麼說呢,就是十分不明智。
萬一謝凌風要是做出什麼事情來,後悔都來不及了。
小皇帝心中自然是清楚孰輕孰重的,其實去不去信陽侯府,都改變不了什麼,以祈羽睿這種連婚期都算計的人,怎麼可能在婚禮上少了佈置。
想了想,小皇帝還是調轉馬頭,轉身回宮,有些事情,該做了斷的時候。
“追!速速去追!!”
小皇帝一邊回頭,一邊朝着身後的人喊着。
“是!!”
身後一人領命朝着反方向而去。
說完,小皇帝又繼續補充道:“等等!!”
身旁立馬又湊過來一人,小皇帝冷着臉,殺氣沖沖的吩咐道:“若是他有別的企圖,殺無赦。”
那人領命便走。
當然,小皇帝若是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睿世子策劃的一場遊戲,不知該作何感想。
自打送了寧渺萱進了洞房後,祈羽睿便有些急躁起來,連敬酒,都直接將邱葉舟等人往前一推,自己則轉身便要走。
邱葉舟想拉住祈羽睿,可卻落了個空,邱葉舟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臉的無語,“不是,今日到底是他成親,還是你我成親?”
玉紫生幹完一杯酒,咬着牙道:“看他這麼急切的入洞房便知道,自然是他入洞房。”
說着,便又擋住了一杯酒。
邱葉舟一臉無奈的看了眼玉紫生,此時此刻覺得玉紫生說的,當真是十分有道理的。
“讓開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裏面賓客正歡,外面忽然間傳來一陣喧鬧聲,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聲音當然就有些格外的格格不入了。
你說要是搶親的話,這也來不及了,不搶親的話,這個音調也不太對。
這麼想着,國子監的衆弟子以褚宜幀爲首的,便攔在了門口,阻住了外面的人的路來。
來人竟不是林欣,而是蘭韻雪。
蘭姑娘頭一遭這麼狼狽的一路狂衝過來,原本今日大婚就只請了關係好的衆人,其他人,都還以爲是欽天監測出的黃道吉日呢。
所以蘭韻雪知道今日結婚的就是睿世子的時候,人家拜堂都拜完了。
所以蘭韻雪這一來,瞬間哭倒在地。
心心念唸的睿世子,轉眼便成了別人的夫君,如何能不傷心。
“睿世子,睿世子!!!”
不知是傷心過度,還是真的悲切到如此地步,還是隻想過來鬧上一鬧,蘭韻雪全然沒有往日的賢淑模樣,活脫脫一瘋子般,整個人坐在地上,崩潰的望着滿眼的大紅。
褚宜幀站出來,皺了皺眉,不悅道:“蘭郡主有何指教?睿世子今日大婚,郡主若是想喝喜酒,請帖呢?”
請,請帖?
蘭韻雪一怔,她怎麼會有請帖?
“汝南王世子,世子,我想要見一見睿世子,我有重要的消息,寧渺萱,她,她有孕·····”
“寧渺萱有暈轎子的習慣睿世子自然是知曉的。”
玉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冷冷的打斷蘭韻雪的話,這個朝代,女子若是未婚先孕,名聲總歸是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