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鬱成瑞心疼,扶着她重新坐下:“我知道。”
“你知道沒用,他不知道。”鍾念初嘴快的說完,馬上意識到這話有點傷人,急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然後她發現好像沒法解釋。
鬱成瑞笑笑,神色很溫柔:“沒關係,我懂你的意思。”
看他這樣,鍾念初還是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玄夜凌離開的方向,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非常難過。
鬱成瑞自己開車帶着她離開醫院,鍾念初這個樣子,也沒有辦法回去公司繼續工作了,可她在這裏也沒有地方住,回國之後,除了住在酒店,就是住在玄夜凌的城堡,她根本沒有機會租自己的居所。
此時回玄夜凌的城堡明顯不現實,鬱成瑞道:“我有一處空房子,條件很好,可以住人,我從沒住過,要
不你去那裏休息一下?”
鍾念初急忙搖頭拒絕:“不不不,這樣不行,我還是去酒店好了。”
“沒什麼不行的,你就當是自己家,我也不會去打擾你,除非你需要我幫忙,好麼?”
鍾念初拗不過他,又想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皺緊眉頭,低頭思忖良久,想着怎麼才能讓鬱成瑞打消掉這個念頭。
鬱成瑞知道她在想什麼,一邊開車一邊道:“你是怕玄少知道你住在我的地方,誤會你?”
鍾念初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給他來了個默認。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住酒店他就不會產生誤會嗎?”
這一句反問讓鍾念初無言以對。
她情緒十分低落,也沒有心情去想太多,鬱成瑞的話,在她心頭紮了一根刺,他說的沒錯,玄夜凌這傢伙太過多疑,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相信別人的解釋,也不給別人解釋的機會。
上次的花是這樣,這次她崴了腳,他非但沒有關心一句,甚至還計較鬱成瑞幫了她的忙。
這一點,讓鍾念初十分寒心。
可她有什麼資格寒心呢?她不過就是個源思的替身罷了,她如何能夠指望玄夜凌這樣的男人,爲了一個替身而擔心。
或許,玄夜凌並不是在意她是否和鬱成瑞有關係,他只是生氣,她頂着源思的臉,破壞掉了他心目中屬於源思的那一份美好罷了。
想通這一點,鍾念初覺得心底涼透了。
她再難過,人家都不會在意她的,替身的悲哀。
“好,我答應你,去你那個空房子住幾天養傷,這段日子,要麻煩你了。”
鬱成瑞面上掩不住的喜色,卻還是強行保持淡定:“好啊,歡迎麻煩。”
她想通了,與其委屈自己,倒不如放開了活,反正她只是個替身,玄夜凌既然不會在意她的想法,她爲何要在意玄夜凌的想法。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受傷了,那就要養傷,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鬱成瑞的房子在一個高檔小區,非常安靜,環境也不錯,雖然比不上玄夜凌城堡的選址,但在江城,也是罕見的宜居之地了。
房子收拾的很典雅,裝修風格非常簡約,黑白風,格局也簡單。
鍾念初扶着他,一跳一跳的進門,鬱成瑞體貼的給她找了一雙棉拖鞋。
“可能現在穿這個會有點捂得慌,不過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穿夏天的拖鞋,湊合一下吧,這個比較軟,舒服點。”
鍾念初沒拒絕,乖乖穿上了。
鬱成瑞又道:“這裏是我隨便買的,裝修也沒有走心,所以看着有些簡陋,希望你不要嫌棄,缺什麼告訴我,我馬上命人去買。”
鍾念初搖搖頭:“夠了,我不挑剔的。”
她住在這裏,已經非常麻煩他了,怎麼好意思再挑剔這個挑剔那個。
鬱成瑞看她始終都是心情不好的樣子,一個勁兒的想辦法逗她開心,問她想要喫什麼喝什麼,跑前跑後,沒有一刻閒着。
鍾念初看着他忙得不開膠,想到他在醫院裏替自己來回跑,又想到玄夜凌帶着卓銀君那樣體貼,莫名又開始心酸。
她有些瞧不起現在的自己,她本來不是個矯情的人,今天怎麼這麼矯情。
他這樣輕柔的動作,無疑又在鍾念初心口上撒了一把鹽,爲什麼是他啊,爲什麼不是玄夜凌。
她越想越委屈,最終還是沒忍住,忽然一把抱住了鬱成瑞,趴在他肩頭嚎啕大哭。
去他的堅強,老子要抱抱。
鍾念初不管不顧了,放開了哭,什麼面子,面子多少錢一斤啊,她不要了。
鬱成瑞沒想到她會在自己面前這樣放得開,最初的驚訝過後,還是順從的讓她抱着自己,趴在肩頭哭個痛快。
鍾念初眼淚不要錢一樣的往下掉,在醫院裏憋了半天的眼淚,這時候全都痛快的流出來,鬱成瑞這一身高級定製西裝,就這麼被她的眼淚浸溼了一大片。
“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鬱成瑞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被她哭的心都亂了,卻又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着她悲傷的情緒過去。
鍾念初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總之哭到沒有眼淚了的時候,才勉強覺得情緒鎮定了一些。
她抽抽搭搭,抽着紙巾抹鼻子,臉上的妝容花的一塊一塊的,也不管了,不停打哭嗝。
鬱成瑞看着她這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給她倒了一杯水,自己試了溫度,才遞給她:“來,喝口水,哭了這麼久,補充一下水分。”
鍾念初噘着嘴,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蹦出來一句:“你是打算給我補補水繼續哭嗎?”
鬱成瑞被堵的沒話說,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這一笑,鍾念初也繃不住,跟着一起笑,頓時難過減輕了不少。
她把一杯水都喝光了,鬱成瑞洗了一條溫毛巾過來:“我這裏可沒有卸妝水,只能委屈你的皮膚先難過一會兒,我已經命人給你送一瓶新的過來了。”
鍾念初到時沒想到他這麼體貼,連卸妝水都想到了,忍不住又是鼻子一酸。
總是有人,相逢在錯的時候。
想玄夜凌肯定不會記得她在一個陌生環境裏會不會沒有卸妝水用。
鬱成瑞接過她手裏的空杯子放下道:“今晚我會住在這裏,你放心,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醫生說了你現在這個狀況不宜走動,有什麼需要的,我留下來幫幫你。”
鍾念初心裏酸酸的,很慶幸自己在國內並沒有什麼朋友,卻能有這樣一個人照顧自己。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沒有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既然他願意留下來照顧她,那就不妨答應。
至於欠下的人情,以後再報答,也是一樣的。
“謝謝你,以後你有什麼難處,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不過今天你留下來的前提是,不會因爲我的原因耽誤了你自己本來的事情。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鬱成瑞搖頭:“沒事,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啊,就安心享受我的照顧。”
他起身準備去找衣服給她換上,鍾念初卻忽然拉住他,不讓他走。
“怎麼了?”
鍾念初看着他,正色問道:“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不過就是普通朋友而已,這樣盡心盡力,他一定有原因的吧。
鬱成瑞看着她半晌,眼底有複雜的神情掠過,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忽然笑了笑:“朋友麼,幫個忙難道不是應該的嘛?”
“沒這麼簡單,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鍾念初很嚴肅,“我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什麼瑪麗蘇少女,你這樣幫我,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範疇,一定有目的吧。”
鬱成瑞明顯臉色變了變,笑容僵住。
鍾念初沉了一口氣,希望他不要說出自己最怕聽到的那句話。
“如果,我說我是想要趁着你最落魄的時候收買你,將來利用你的時候,好讓自己心安理得,你信麼?”
鍾念初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果然啊,我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喫的午餐,掉下一個餡餅的同時會給你一個陷阱。算啦,我待在陷阱裏安心的喫餡餅吧,吃了你的餅,準備好將來被你利用。”
鬱成瑞暗中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恢復正常:“你果然是個獨特的女孩子。”